[转帖]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
中世纪,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孕育着希望的时代。虽然罗马古典文明的夕阳已缓缓落下,但是在这夕阳背后,新的文明却已经萌芽,最终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今天,我们使用中世纪这个词的时候,只是把它看作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之间的一个过渡。 假如你看过吉本的不朽名著《罗马帝国衰亡史》,你会感觉到华丽的文笔后面那种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悲哀,那是对于过去美好的回忆,那是一曲古典文明的哀歌。 时间在不停地前进,沉积下来的历史也就在不停地倒退,一直退向历史的开端。从今天开始就让我们走进中世纪的舞台,来感受那些曾经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件。 公元5世纪,西罗马帝国在潮水般的蛮族入侵后,已经奄奄一息。曾经强盛一时的帝国无可奈何的走向生命的终点。以奴隶制经济为主的帝国在漫长的三世纪危机中已经耗尽了它的能量。不朽之城——罗马早就失去了它的光彩:人民在逃亡、公用设施被遗弃。甚至,连帝国的行政首都也已经搬到了拉文那城。 在罗马帝国灭亡之前,实际上罗马已经沦陷,古罗马的整个体系:行政的,行为的,还有思想的,逐渐被外来的体系所代替。古罗马就是这样静静地灭亡的。 圣奥古斯丁这样解释罗马帝国的灭亡:罗马充满罪恶, 因此上帝的国借着它的灭亡得了荣耀。 其实一个帝国就和一个生命体一样 ,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规律。 公元476年,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代。 雇佣兵统帅日耳曼人奥多亚克终于决定不再借用帝国这个外壳,他举兵废黜了西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罗穆洛·奥古斯都,西罗马帝国正式灭亡。 罗马城的建立者叫做罗穆洛,而第一个皇帝便是奥古斯都。历史仿佛又完成了一个奇异的轮回。 虽然在东方的君士坦丁堡还存在着另外一个罗马皇帝,虽然以后有查士丁尼皇帝的“再征服运动”,但是他已经无力抗拒历史前进的车轮了。西欧就此进入了一千多年的封建时代,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中世纪。 提起中世纪,在我们脑中首先反映出的也许便是身穿黑袍的教士和骑着白马的骑士,也许还有英俊的王子和美丽的公主,林立的城堡,穿梭于各地的游吟诗人,甚至于巨龙和巫婆。这些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景象有赖于那些不朽诗篇的传播,比如《罗兰之歌》,比如《贝奥武甫》。 但是揭开历史温情脉脉的外衣,我们更多看到的却是鲜血与烈火,是教堂的晚钟,是骑士的长剑,是农夫悲惨的劳作。 一部中世纪史,就是一部剑与十字的历史。是一部封建西欧的扩张史,也是一部基督教的传播史。 骑士用剑开拓疆土,在十字的照耀下奔向远方。 教士以十字来传播福音,在宝剑的护卫下走向各地。 1、 日耳曼的崛起 公元410年,西哥特人攻占罗马,此后罗马帝国虽然还苟延残喘了半个多世纪,但是历史舞台的主角早已经不是光荣的罗马人,而是日尔曼人的一个个部落。正是这些部落奠定了以后封建西欧的基础。 提起日尔曼人,就不得不提起发生在公元9年的著名的条顿森林之战。当时的罗马帝国在伟大的屋大维统治下企图征服日尔曼人,但是在那场战役中日尔曼人在他们的杰出首领海尔曼的指挥下诱敌深入,在茂密的黑森林中一举歼灭了由瓦卢斯率领的三个罗马军团,从而捍卫了日尔曼人的独立。据说当屋大维·奥古斯都得知罗马军团全军覆灭的消息痛苦不堪,他扯烂自己的长袍,以头撞墙,高声喊道:“瓦卢斯!还我军团!” 从此罗马帝国就此放弃了征服日尔曼尼亚的企图,只能与日尔曼人划莱茵河而治理。1800多年后恩格斯写道:“同瓦鲁斯的会战,是历史上最有决定的转折点之一。这次会战使日耳曼尼亚永远摆脱罗马而取得了独立。” 随着罗马帝国的国势日衰,驻守在莱茵河的军团被迫撤退,从此日尔曼人没有了前进的阻拦,大批的涌入衰老的帝国,开始用他们的战斧来开创他们民族新的历史。 在这里我们来首先说一下日尔曼人的来历。所谓的日耳曼人是使用铁器的北欧人与使用青铜器、操印欧语系的波罗的海南岸居民混合而成,其后逐渐扩散到多瑙河、莱茵河、维斯拉河和北海之间的广大地区,并不断向南推进,并且与凯尔特人和罗马人发生冲突。由于日尔曼人身材高大,战斗时发出刺耳的尖叫,手持双刃长剑或者战斧悍不畏死,凯尔特人和罗马人对于这个野蛮的民族十分害怕,于是称最先渡莱茵河侵犯高卢的佟古累人为日耳曼人,意思是令人生畏的战士。 在恺撒的《高卢战记》和塔西陀的《日尔曼尼亚志》中详细记载了古代日尔曼的社会状况。 值得一提的是日尔曼人的宗教,与北欧的诺曼人一样,他们最崇拜的神乃是战神奥丁,此外著名的神还有奥丁的妻子婚姻和家庭的保护神弗列亚以及雷神托尔。虽然随着他们皈依基督教,古代的异教神不再被崇拜,但是却通过其他的形式被表现着,那就是我们熟知的星期制度。 星期三是奥丁神之日,英语称Wednesday。星期四是托尔神之日,德语称Donnerstag,瑞典语称Torsdag,英语称Thursday。星期五是弗列亚神之日,德语称Freitag,瑞典语称Fredag,英语称Friday。 在民族大迁徙的洪流中日尔曼人纷纷迁入帝国境内,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新兴的蛮族王国。这里我仅仅简单的列一下: ⑴西哥特王国 376年,西哥特人得到罗马皇帝的允诺,并在罗马人的帮助下,渡过多瑙河,以同盟者的身分定居色雷斯。此后由于不堪罗马官吏的欺压发动起义, 378年,西哥特人阿德里亚堡歼灭前来镇压的罗马精锐部队,击毙皇帝本人。5世纪初,西哥特人领袖阿拉里克于410年在攻陷罗马。419年,西哥特人进入高卢南部和西班牙,建立以土鲁斯为中心的西哥特王国。 ⑵汪达尔王国 汪达尔人原先居住于奥得河畔,后经潘诺尼亚(今匈牙利)、高卢和西班牙进入北非。439年,汪达尔人攻陷迦太基城,建立汪达尔王国,著名的圣奥古斯丁就死于这次围城之中。455年,汪达尔人渡海攻入罗马,大肆烧杀抢掠,从此“汪达尔主义”成了野蛮行为的同义语。534年,汪达尔王国为拜占廷所灭。 ⑶勃艮第王国 勃艮第人原居奥得河口,后南下罗讷河一带,于457年建立以里昂为中心的勃艮第王国。6世纪初,勃艮第王国为法兰克王国灭亡,成为其中的一个公爵领,一直处于半独立状态。出卖圣女贞德的便是一位勃艮第公爵。 ⑷伦巴德王国 伦巴德人原住易北河口,后迁潘诺尼亚。他们在首领阿尔波音率领下于568年伦巴德人占领波河流域,建立以拉文那为中心的伦巴德王国,从此那里被称为伦巴底。774年被法兰克灭亡。 ⑸东哥特王国 东哥特王狄奥多里克在东罗马皇帝的唆使下带兵攻入意大利,于493年占领拉文那,并在一次宴会上诱杀灭亡了西罗马帝国的雇佣兵首领奥多亚克,在意大利北部和中部建立东哥特王国。553年,东哥特被拜占廷灭亡。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二 战斧与花瓶 当永恒之城——罗马陷落的时候,那些恺撒的子孙们面对汹涌而来蛮族的士兵,也许想到的便是末日审判的来临。劫掠与杀戮过后城市已成荒原,旧帝国已是一枕绮梦。只是在旧帝国的躯体上,旧日巨人的影子依旧投射在大地上。怀着理想的人们认为在上帝的召唤下,终将建立起新的大殿,建立起新的罗马。 这样的梦想从罗马帝国崩溃的第一天产生,直到今天欧洲的梦想家们还在构想着新的统一。 恺撒建立的旧帝国已经成为一片残垣断壁,在旧帝国的尸体上盘踞着大大小小的蛮族王国。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法兰克。 在塔西陀的时代尚没有法兰克名称的出现,在《日尔曼尼亚志》这本书中出现的伊斯泰窝内斯人、巴达维人、卡狄人、卡马维人、卜茹克特累人的名称据现代史家的考证便是法兰克人的祖先。 法兰克的意思是“自由”,最早出现的时代有240年和257年两种说法。最初的法兰克人是以劫掠者和雇佣兵的面目出现的。喜欢《帝国》游戏的人会想到里面法兰克的特色兵种“掷斧战士”。到公元4 、5世纪时,法兰克人的部落联盟分为两支:一支是海滨法兰克人,或称萨利克法兰克人,住在莱茵河口附近和索姆河流域;另一支是河滨法兰克人,或称里普阿尔法兰克人,住在以科隆为中心的莱茵河两岸到默兹河之间地方。 法兰克王国的建立也是随着西罗马的崩溃而进行的,奠定法兰克王国基础的人是克洛维。公元486年,西罗马崩溃后的第十年。作为萨利克法兰克人的首领克洛维(481—511)率领他矫健善战的战士越过了阿登森林南下,在苏瓦松一战中击败原先罗马的大将,也是高卢的统治者西阿格里乌斯的军队。西阿格里乌斯南逃土鲁斯,西哥特人把他套上镣铐送交克洛维。克洛维接着挥师占领巴黎和卢瓦尔河以北土地,一举奠定了法兰克王国的基础,而他本人则从一个部落联盟的军事首领变成真正的国王,开始了以其祖父墨洛温命名的墨洛温王朝(486—751年)。 法兰克王国的建立标志着法兰克人从氏族公社进化到了阶级国家,而克洛维也完成了从一个军事民主制下的氏族首领到国王的转变。而反映这一曲折过程的有个著名的故事,那便是“苏瓦松花瓶”。 克洛维的部下曾抢走兰斯教堂里的一个美丽的广口瓶,主教派人去见克洛维请求归还。克洛维说,要在苏瓦松分配战利品,如果我抽签抽中那只瓶子的话,一定奉还。后来,当克洛维提出还要那只瓶子时,一个战士忽然举起战斧向瓶子砍去,并大声说除了你抽中的那份东西外休想再要那个瓶子。克洛维只好装出一副温和忍耐的面孔,然后将瓶子交给主教派来的人。次年3月,克洛维乘检阅军队之机,借口要砍瓶子的那位战士的武器保管不当,举起战斧劈进他的头颅,鲜血弥漫在检阅场上,尸体倒下,克洛维的脸狰狞恐怖。旧氏族的传统已被他的这一斧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缝,分成两半,而且再也不可能愈合。 克洛维就这样确立了他的权威。用他的战斧与他人的鲜血开创了新的时代。 西罗马虽然已经灭亡,但是对于旧日帝国的畏惧与回忆仍然存在。入侵的蛮族往往对于昔日帝国的辉煌文明怀有一种自卑之情。当克洛维用阴谋手段消灭曾与他并肩战斗过的其他萨利克和里普阿尔法兰克人首领后,他几乎拥有了整个高卢。但是他觉得还是需要东罗马皇帝颁布敕书承认他的地位,就像中国唐朝那些割据的藩镇首领需要唐王朝的册封一样。 诏书终于等来,无可奈何的东罗马皇帝封克洛维为执政官。然后克洛维回到都尔,穿上紫袍,披上披肩,头戴王冠。不久正式定都巴黎。 巴黎,现代世界的花都,充满着浪漫情怀与纸醉金迷的奢靡。那时仅仅是个在赛纳河中心的小城。巴黎的名字其实就注定了这座城市的命运。巴黎(paris)——特洛依王子的名字,那是位拐带了美女海伦跳起了十年漫长战争的英俊男子。在电影《特洛依》中奥兰多·布鲁姆饰演的他风情万种,却不知他的眉宇挑起了爱情海的万丈波涛。 只是当时的巴黎不会让你产生任何浪漫的感想。当时在人们的印象中只是圣丹尼大教堂的所在地。基督教的圣徒圣丹尼就是在那里被罗马的总督砍下了脑袋,用他的鲜血捍卫了他的信仰。 宗教是种奇特的东西,没有信仰的人永远不会体验到他的奥妙。 在苏瓦松战役的十年之后,公元496年。克洛维在现代的斯特拉斯堡附近击退阿勒曼人(现在的法兰西人还将德意志人称为阿勒曼人)的进攻。克洛维认为这次战役他能够抵御阿勒曼人狂风暴雨般的袭击是一种冥冥中的力量。 耶稣·基督。克洛维觉得感受到了他的温暖与力量。就像当年君士坦丁大帝在空中看到的十字。也许那只是狂暴的战斗后产生的幻觉。克洛维决定改信基督教,在兰斯大主教的帮助下,克洛维与他的三千精锐亲兵集体受洗。法兰克人的战斧终于开始为十字而战。 这是中世纪的两大阶级,教士与贵族合流的标志。 法兰克贵族把基督教当作实行统治和向外扩张的有用工具,高卢罗马教会则视法兰克贵族为保护教会财产、反对下层群众和其他日耳曼人的靠山。从此,罗马基督教在法兰克国家的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拉丁语成了官方通用语言。 从此之后,武士的征战就带着与异教徒作战的痕迹。 克洛维在对西哥特的战争中就对部下说:“这些信奉阿利乌教派的人占据着一部分高卢土地,使我深感厌烦。那么,让我们向那里前进,凭着上帝的帮助,把这块地方拿过来置于我们的管辖之下。” 公元511年,克洛维死去。在他死后,根据法兰克人的继承习惯,由四个儿子平分国土,他们分别称梅斯王、奥尔良王、巴黎王和苏瓦松王。从此法兰克就揭开了群雄割据时代的序幕。在这段时代中,也是西欧封建制度从萌芽到确立的时代。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三 “懒王”的时代 “低下你的头,高贵的法兰克人。焚烧你曾经崇拜的,崇拜你曾经焚烧 的。” ——莱茵主教雷米吉斯在为克洛维施洗时所说。 克洛维,墨洛温王朝的开创者,他的名字在法语中便是路易。在他之后还有18位路易先后登上法兰西的王位。只是他并没有为他的王国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行政体制。 虽然克洛维以及以后的统治者是以罗马帝国的执政官的面貌出现的,但是罗马帝国曾经行之有效的的行政传统并没有真正继承下来。在蛮族人民的观念中,只知效忠部族的首领,而没有忠于国家的意识。同样,蛮族王国的统治者们也没有新的国家的观念,没有适应新的政治共同体的政治思想。他们只是沿用了罗马帝国的政治形式,却缺乏最低限度的政府责任感。 法律虽然存在,但却也是混乱不堪。仅仅在高卢便有七种不同的法典同时存在,适用于不同的种族。因为蛮族认为:法律不是统治者的意志,而只是来源于古老的习俗。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武力是唯一被全体人民所认同的权威。恃强凌弱变成了一种光荣。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人们的手随时随地都按在剑柄之上。 田园荒芜了,满地荆棘。城镇毁灭了,房屋被推倒,输水管中长满野草。罗马,曾经的永恒之城,这时仅仅只留下五万居民,不到全盛之时的二十分之一。乡间到处都充满了强盗,以至于人们形成了这样一个习惯——靠左行走。因为防身的长剑一般佩戴于左侧,遇有危险,右手可以迅速拔剑,向右转身做好战斗准备。这样的习惯一直到了火枪时代的来临才被改变,而现代的英国仍然是其流绪。 文化也几乎已经中断,除了教士之外,已经没有人能解读拉丁文。那些贵族们不像我们想象中如同他们后代那样的文质彬彬,会在沙龙中优雅的挥动手帕,他们挥动的仅仅是闪着寒光的长剑,。甚至真正具有文化的教士也十分罕见。当时一部十分重要的史学著作——由图尔主教格里高利所著的《法兰克人史》也是用不符合语法的拉丁文所写成的,充满着语法错误,完全没有罗马帝国时代那些优雅的修辞。而记载中也充满着残暴和愚蠢的奇闻。 墨洛温王朝如果照现在的标准,它根本算不上一个国家。当时的法兰克人根本就没有国家的概念。国王仅仅是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墨洛温诸王只有“统治”之名,并无对国家的治理之时。如同当时的俗语所说,他仅仅是“吃着穿着自己的东西。”王室的庄园是他唯一的收入。而诸如现代国家所必须承担的修路、建桥等公共事务则一直由地方独立负责,而换句话来说,他也没有财力来支持这一切。 国王手中唯一掌握的便是土地,但是土地一旦被分封给臣下就再也不会回到他的手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供分封的土地也越来越少,于是王室越来越衰弱,越来越无力。 在地方上真正掌握实权的则是被称作“伯爵”的权贵,他们一般都是法兰克贵族,他们原来一般都是军队的指挥官。因为军功而授予领地成为领主,由国王任命,世袭领地,享有行政、司法和军事上的独立。他们唯一的义务便是为国王提供一定的军事力量。实际上每一个伯爵领地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伯爵也有其封臣,那便是骑士。他们以服骑兵军役为条件,获得封地。他们是参加镇压农民起义,或是国王、大领主掠夺战争的级别最高的战斗人员,是以马代步驰骋于沙场的贵族。 一个装备优良的骑士要备有:一匹能征善战的骏马、一匹供妇女出远门骑的乘马和一匹运载骑士本人武器、装备的驭马。其中战马还有专名,被视为骑士的朋友。 随着骑士而产生的骑士制度,以及浪漫主义文学的产生,骑士爱情与个体意识的觉醒我们则要放到后面再讲了。 随着王权的衰落,后期的墨洛温诸王竟然被称作“懒王”。这些可悲的名不副实的统治者已经放弃了任何复兴王权的努力,而仅仅满足于外出时有王家牛车可坐,有车夫可供使唤了。 史书记载当时的情况道:国王“满足于他的空洞称号”,“他披着长发,垂着长须,惯于坐在宝座上面,扮演着统治者的角色,他倾听来自任何地方的使节的陈词,在他们离去的时候,向他们说一说别人教给他或者命令他回答的辞句,好像是出于自己的意旨似的。这就是他所执行的唯一职务。”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样一副画面。在公元七世纪的夕阳下,三叶草在风中轻轻摇曳,间或传来羊群咩咩的叫声和牧羊女与樵夫调笑的声音。一架漆有王室徽章的牛车懒洋洋的行进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里面坐着的便是法兰克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国王,他无所事事,只是满足的在半醺半醒之间。 王室总管在这时则成为了实际上的统治者。宫相原是王室的财产总管,以后则独揽军政大权。随着八世纪的到来,一个来自于奥斯特拉西亚系统的宫相出现在历史的地平线上,他将深深的影响并且改变这个国家,他便是“铁锤”查理·马特。 伴随着七世纪夕阳的落下,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四 铁锤查理 在公元七世纪的夕阳下,墨洛温王朝的时代终于要结束了。软弱的国王无力庇护他的臣民。面对混乱年代里的那些灾祸:战乱与瘟疫,以及沉重的赋税。那些仅仅拥有小块土地的农民是无力抗拒这些洪水猛兽的。在饥荒的年代,他们甚至只能吃青草与麦秸,最后全身肿胀而死。低矮的茅舍中时时回响着绝望的呼喊。他们信仰上帝,但上帝却无法拯救他们。 《萨立克法典》中描述的农村公社已无法适应新的时代,村社成员大量破产。那些独立的小地产已经难以为继。那些胼手胼足,终日劳作依然不能保障自己生存的普通农民为了免受侵扰,为了继续如卑微的虫子般生存下去,只能将自己的那份土地让与附近的贵族地主,再以“请求方式”取得这土地来耕种,以获得地主的保护。或者效法罗马帝国时期的庇护制,衣食无着的自由人直接请求大领主的庇护,通过与庇护人形成“委身”关系——委身者为庇护者服役,庇护者维持委身者的生活,求得安全和衣食。 我们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中找到了当时一位的农民请求庇护的文件: 这位农民说:“我因衣食缺乏,无以为生,请求大人本笃信上帝之虔诚,与慈爱为怀之善心,准许为委身于大人监护之下。我已如此作了。以后您必须供给我衣食,予我以帮助和救济,我将尽我的力量为您服务,您我之间,如一方欲解除此种契约,必须付予对方若干先令作为赔偿;此种谅解,永久不得破坏。” 在这样让人绝望的年代里,宗教无疑是最好的麻醉剂。期待上帝拯救他们的农民们将自己的土地大批献给教会。七世纪时高卢教会已成为全国最大的地主,约占有全部土地的三分之一。 西尔佩里克王曾哀叹道:“你们看!我们的国库一向是多么贫乏。你们看!教堂是怎样地把我们的财富给汲干了。说实在的,除了那些主教以外,根本没有人在统治。” 与此同时也崛起了一批地方贵族。在国家的瓦解里那些尚武好战的小首领稳固地立脚在他所占据的或他所保持的领地上。 坦尼的《旧制度》一书中这样描述他们:“在这个时期,保护人,即保管人,就是一个能够战斗或能够保卫别人的人……贵族按当时的语言,就是战士即士兵……是勇猛的人,有权势的人,善于使用武器的专家;他不逃走,不付赎金,在队伍的前头挺出胸膛稳固站立,以他的宝剑,来捍卫寸土尺地。” 而此时,一位英雄人物应运而生。他,依靠自己的智谋与武力,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既为他的后代赢得无限荣耀,同时也挽救了国家崩离的命运。 他,便是查理·马特,外号人称铁锤的男人。中世纪杰出的政治家与军事家。 他的父亲是奥斯特拉西亚的宫相赫里斯塔尔·丕平也是一位人物,正是他在公元697年通过战争一一剪灭群雄,最终成为全法兰克王国的唯一宫相。 但是随着公元714年他的去世,一场争夺最高权力的斗争立即展开。查理·马特通过这第一场暴风雨的洗礼,磨练了他的意志。 当时丕平的妻子普赖克特鲁狄斯在丕平死后,在近臣的支持下监禁查理(查理是丕平的另一位妻子所生),自己在科隆执政。但是女主执政毕竟难以服众。纽斯特里亚和勃艮第立刻表示拒绝服从普赖克特鲁狄斯的统治,并且出兵击败普赖克特鲁狄斯于贝比涅。奥斯特拉西亚一系确立的霸权遭受了强力的挑战。 在这个时候,查理成功的从监狱中逃脱,获得自由的他立刻游说奥斯特拉西亚的诸位贵族,在他们的支持下重掌大权,并且一举粉碎了纽斯特里亚的进攻,收复科隆,717年初更兵临康布累,直逼巴黎。这时形势再变,阿奎丹和弗里斯兰独立,萨克森人和阿勒曼人又乘机发动新进攻。但是凭借杰出的军事才华和政治手腕,到公元720年,查理终于平定各地叛乱,成为法兰克王国实际统治者。 取得战争胜利的查理并没有沉浸于喜悦之中。目光远大的他深深的明白仅仅镇压内乱、驱逐外敌,并不能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在长久的思考后他认为必须在根本上改变墨洛温王朝时代无条件封赠土地的制度,实行有条件的分封,将豪绅显贵跟王室紧密联系起来,从而加强中央权力。 查理将国家掌握土地、没收叛乱贵族土地和部分没收教会的土地,分封给官员和将领,条件是必须服兵役和履行臣民义务(如缴纳租税、交出盗匪),只限终身不得世袭。受封者不履行义务,收回采邑。封主或封臣一方死亡,也收回采邑,分封关系终止;继承人如愿继续以前的关系,必须重新进行分封。这种国王有条件分封给贵族的土地,便称为采邑。“采邑”一词原意为恩惠、恩赏,由封君恩赐一块土地给封臣使用,“恩赐”便与土地联系起来,逐渐转化为采邑的称呼。采邑的所有权还在封君手里,他可以自由处分,随时收回,封臣对采邑只有收益权,而且不能世袭。 在著名的卜诺尼恩斯敕令这样规定道:“凡占有王家恩赐地,在抵抗共同敌人时,不愿与其贵族同赴前线,或不愿和他在一起而擅自离开者,当受撤职、收回采邑的处分。” 中央把土地作为采邑封给大封建主,大封建主再把它封给自己的臣下为采邑,层层分封,层层结成主从关系,形成像阶梯似的等级制。这是西欧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基本特征。封主有责任保护封臣,封臣必须忠于封主。伴随着采邑制度的确立,新的阶层——骑士也产生了。他们作为最低一级的封臣,履行其军事义务,冲锋陷阵,留下了无数的传奇故事。 与此同时,查理还在军事上成功的遏制了风暴般的阿拉伯人人的入侵,捍卫了法兰克的独立,同时也使得欧洲文明能够薪火相传。 公元732 年,阿拉伯军队在其西班牙总督阿卜杜拉·拉赫曼的率领下,越过比利牛斯山脉入侵法兰克,试图将真主的箴言传遍大地,让新月取代十字。 查理·马特闻听军情,迅速征集了一支由中小贵族和农民组成的军队,急行军迂回到阿拉伯军队的侧面,威胁其交通线。拉赫曼闻讯后,将军队收缩后撤,于是双方在普瓦蒂埃城附近相遇了。 在当时,阿拉伯帝国正处于如日中天之时,阿拉伯军队在短短一个世纪中便灭亡了波斯帝国、重创拜占庭。夺取了西亚、北非的大批领土,并在西班牙扎下根来。 当时法兰克军队以步兵为主,查理·马特将其排成密集方阵队形,配置在战线中央,两翼则是由中小贵族组成的重甲骑兵,在战线的前面还有一些由弓箭手组成的散兵线。 战斗一打响,阿拉伯军队派轻骑兵发起猛烈的冲击。但法兰克人坚强的步兵方阵“像墙壁一样屹立不动,他们好象是被冻结了一样,当他们用刀剑砍杀阿拉伯人的时候,也不会解散。” 两军一直战到黄昏时分,这时阿拉伯骑兵斗志已衰,查理见势投入法兰克重甲骑兵,迂回到阿拉伯人的侧翼,直插阿拉伯人营地,一场混战之后阿卜杜勒·拉赫曼毙命,阿拉伯人不敢再战,趁着夜色撤走了。 普瓦蒂埃会战遏制了阿拉伯军事力量向西欧扩张的势头。真主之剑终于在这里被折断,新月并没能取代十字。 可以想象,如果这次战斗失败,也许就在也没有现今的西欧文明。也正是在这一战中,查理赢得了铁锤的称号。 公元740年,教皇格雷戈里三世封他罗马贵族称号,赠以圣彼得墓钥匙。承认了其基督教保卫者的地位。 当查理将他的长剑指向了下一个目标伦巴德之时,上帝却将他召唤而去。公元741年,查理去世。一个时代结束了,但是一个更伟大的时代即将来临。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五 新的奥古斯都(上) 皇帝躺在一块草坪上。 头边放了那根大长矛。 这一夜他不愿解除武装, 身穿银色红边铠甲, 头系镶金宝玉盔, 佩带盖世无双的“神助”剑。 一日间色彩变幻三十回。 我们知道基督在十字架上, 被长矛扎伤。 上帝把这只矛头恩赐给查理, 查理叫人镶配在金柄上。 感谢这份恩宠荣耀, 这只剑取名为“神助”。 法国大臣们不会忘记, 因为他们的战斗口号就是“我有神助”。 这说明他们能够所向无敌。 ————《罗兰之歌》 查理·马特的躯体虽然已躺在圣丹尼大教堂冰冷的石棺之中,但他的事业却在继续进行,他的儿子矮子丕平将最终埋葬墨洛温王朝名存实亡的统治。 这个时候,西罗马帝国已经灭亡了将近三个世纪,但帝国的回忆却依旧留在人们的心里。穆罕默德的子民如暴风一般侵袭而来时,信仰上帝者需要一个统一的领袖,一个信徒的指挥者。而法兰克人在普瓦蒂埃的胜利使人们相信他们得到了上帝的眷顾。剑捍卫了十字的独立,而十字也将装饰宝剑的荣耀。 新的奥古斯都即将出现。 查理·马特虽然并没有称王,但他死后将国土向王者一样分给了其子矮子丕平和卡洛曼。矮子丕平虽然没有其父一般的仪表,但是他拥有阴谋家的头脑。在他的逼迫下,卡洛曼被迫隐居,在修道院中出家,将自己的一生与上帝陪伴。 到公元751年时,法兰克再也没有可以阻碍他事业的人存在。这时的他已不满足宫相的称号,他需要的是王冠。他遣使晋见当时的教皇札哈里亚斯,说:“法兰克国王虽属王族和称王,可除在公文上签名外实际没有任何权力。换言之,他们无权,只会照宫相的吩咐办事。” 教皇回答道:“有实权的人应当国王和称王,比徒有国王虚名的人当王称王更好更有利。” 丕平闻言大喜,有了教皇的支持,他名正言顺的废黜末代墨洛温国王希尔得里克三世,将他和他的儿子送入修道院。 同年,在苏瓦松,丕平由美因茨大主教圣卜尼法斯涂油称王,加洛林王朝正式建立。矮子丕平也成为加洛林王朝的开创者。但是他虽伟大,但是光芒却注定被其子查理所遮掩,连王朝的名称也是得自其子查理。因为查理在拉丁文中得读音是“加洛鲁斯”,这比便是加洛林的来历。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教皇之所以承认丕平的王位,其实是为了依靠他来抵挡伦巴德人的侵袭。伦巴德人信仰的是基督教的异端阿里乌斯派,不承认教皇的地位,时时威胁着罗马。教皇迫切需求法兰克人的长剑与之对抗。 传说中伦巴德国王的铁制王冠上的铁钉便是罗马人钉死耶稣的十字架上的铁钉。但他们极为讨厌僧侣,不允许他们参加“民众大会”,其实若不是这样,教皇依靠的很有可能是他们。大格雷哥利一世教皇曾说:“如果伦巴底人不是罗马教廷的邻居和敌人,同时就其感情和习俗而言也不是反教会的,西方帝国的复兴或许将由他们来完成,而非借于法兰克人之手” 753年,伦巴德人出兵威胁罗马,继位不久的教皇斯蒂芬惊惶失措,亲自前往基尔西向丕平救援。丕平为了报答教会的支持,同时也是为了捍卫上帝正统信仰,抵制异端的进攻,于754和756年两次出兵意大利,经过苦战后打败伦巴德人,将夺得的拉温那到罗马之间的“五城区”赠给教皇。这件事便是历史上著名的“丕平献土”。 丕平献给教皇的土地奠定了以后教皇国的基础,也是教皇之后与王权斗争的资本。但是教皇认为丕平的名份毕竟不高,同时也为了掩盖自己的领土野心,竟然伪造了所谓“君士坦丁赠礼”,诡称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为感谢罗马主教西尔维斯特治好他的病,将罗马和帝国西部的统治权赠给他和他的继承人,自己迁到君士坦丁堡去。这件事也充分说明了这些所谓上帝代言人人格的卑劣与无耻。 其实这块土地原是拜占庭的拉文那总督区,以后沦陷,被伦巴德人夺取。拜占庭皇帝曾多次请求归还,都被丕平拒绝。 教会声称:君士坦丁大帝患上了麻风病久治不愈。他原本听从了异教的祭司们的意见,在朱庇特神庙门前建了一座洗礼盘,准备用童男童女的血来沐浴。但是听到这些孩子的母亲们的哭声后,他又觉得于心不忍。正在两下踌躇之际,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告诉他罗马主教西尔维斯特可以治愈他的病,他于是向这位主教求救。主教按照洗礼的方式,将君士坦丁在一个盛有圣水的洗礼盘里沐浴了三次,而后一只手从天上降下,抓住了君士坦丁。当他从洗礼盘里站起来的时候,他的麻风已经霍然而愈了。出于感激,君士坦丁将整个意大利作为送给教会的谢 礼,自己则迁居君士坦丁堡,并且留下这段记载,说明自己对不朽的圣彼得的后人们的这笔捐赠。 由于这些土地极大充实了教皇的实力,为以后教皇在中世纪政治史上的翻云覆雨提供了资本,因此后来意大利人文主义者但丁就此而慨叹指责君士坦丁赠礼:“ 汝乃多少罪恶之源!” 直到15世纪,人文学者洛伦佐·瓦拉通过历史学和语言学的考证断定这份文书是赝品,戳穿了教皇的画皮。 丕平通过两次战争为教皇消除了最大的敌人,同时教皇也授予丕平“Patricius Romanorum”的称号,丕平赠给了教皇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土地,教皇则授予了丕平自己无权授予的称号,总之,这是一笔彼此满意的交易。 之后丕平又马不停蹄扩张他的领土,当时阿拉伯帝国发生阿拔斯革命,原来的倭马亚王朝崩溃,倭马亚王子逃到西班牙另立后倭马亚王朝,也就是我国史籍中的绿衣大食,与阿拔斯王朝对抗。丕平乘阿拉伯帝国分裂混乱之时,乘机进攻,先后占领了比利牛斯山以南的塞普提曼尼亚和纳尔榜两地,建立了西班牙边区。760年,丕平又发动对阿奎丹的战争,终于在768年收服阿奎丹。 正在丕平踌躇满志,帝国的雏形渐渐形成之时,公元768年,矮子丕平在巴黎死于水肿病。他未竟的事业将有他的儿子查理完成。而一个新的欧罗巴也将构建成功。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六 新的奥古斯都(下) 皇帝第一个披挂戎装。 他迅速穿上铠甲, 系结头盔,佩带神助剑, 太阳也难掩它的光芒。 胸挂皮丹纳盾牌, 手握长矛挥舞几下, 然后骑上丹双渡——那是在 马苏纳山下杀死了纳尔邦的马帕兰, ??水到河里才驯服的一匹宝马。 他放开缰绳,连蹬马刺, 在十万将士眼前疾驶而过。 他向上帝和罗马的圣徒求助。 ————《罗兰之歌》 公元768年,君临法兰克17年的矮子丕平怀着他的梦想离开了尘世,这时他刚刚进行完长达九年的压制阿奎丹公爵魏法尔的战争。作为王朝的开创者,他拔出的征服之剑的锋刃并没有回鞘,法兰克的铁蹄注定会在新的继承君王的带领下挥戈再进,以实现重建帝国的长久梦想。 新的奥古斯都——查理踏上了历史的舞台,从此开始了他四十六年的戎马征途。 丕平死后,在法兰克的民众大会上,和他的父亲一样,查理必须与他的兄弟卡洛曼平分国土。查理获得奥斯特拉西亚、纽斯特里亚的大部分以及卢瓦尔和加龙两河之间的地方。而卡洛曼则获得勃艮第、普罗旺斯、阿尔萨斯、阿勒曼尼亚和阿奎丹的东南部分。 只是兄弟阋墙的悲剧因为卡洛曼的早死而没有发生。在共治两年之后,卡洛曼便离开了人世。其妻子携着幼子逃往伦巴德。于是查理便被拥戴为唯一的王。 查理因为他的武功而被后人尊称为查理曼,也就是伟大的查理的意思。他身材高大,有6英尺4英寸高(折合约193cm)。他有着强健的体魄、敏锐的头脑。仿佛他天生便是为了征服而出生。 769年,在他刚上台的第二年,查理便继续他父亲发动的阿奎丹战争。阿奎丹公爵魏法尔死后,他那原先退隐修道院的老父胡诺尔德重新还俗,再次挑起战争,以求恢复阿奎丹德家业。这是查理即位称王后的第一次战争考验。结果查理一战告捷,击败胡诺尔德,吞并阿奎丹,逼迫加斯康尼公爵卢普斯臣服。 五年之后,查理再次踏上征程,应教皇德邀请,查理挥兵指向伦巴德,同时也是为了他父亲曾经德承诺。虽然遭到了法兰克显贵的反对,但是查理还是击败了伦巴德国王德西德里乌斯,迫使其投降。同时又击溃了阴谋作乱的弗里乌利公国长官赫鲁奥德高苏斯。 这样,查理完全征服了意大利,并把他的儿子丕平立为意大利国王。德西德里乌斯被终生放逐,而罗马则重新回到了教皇哈德良的控制之下。 在这里,十字与长剑再一次完成了交会,从而改变了罗马教会的命运。 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旷日持久历时33年的萨克森战争几乎贯穿了查理统治的始终。 萨克森人是公元3世纪时在莱茵河下游与易北河之间形成的部落联盟。因为他们喜欢佩戴大刀,所以被称作萨克森人,也就是大刀的意思。自由的萨克森人知道,如果被法兰克人征服就意味着沦为农奴,于是进行了坚决的抵抗。他们掀起大规模起义,击溃法兰克军队,杀死传教士。 面对剽悍的萨克森战士,《查理大帝传》的作者艾因哈德哀叹道:“没有一次战争比萨克森战争更持久、更残酷,没有一次战争需要付出更大的力量。” 面对查理的天生将才,萨克森人最终还是失败了。他们被迫放弃了本族的宗教信仰,改信基督教。他们的领土作为萨克森边区被并入法兰克。他们的民族最终也被法兰克所同化。 为了消除反抗,查理将易北河畔约1万居民,连同妻子儿女,迁往他处。同时他还颁布萨克森敕令实行恐怖统治: 敕令中称:凡稍微对国王或教会不忠者,例如拒绝领洗或斋日吃肉,一律处死刑。 与萨克森战争同时,查理还对东方的巴伐利亚和阿瓦尔汗国进行远征。787年查理陈兵莱希河畔,巴伐利亚公爵屈服,沦为法兰克国家的伯爵区。通过8年的战争,查理的剑指向潘诺尼亚,征服了阿瓦尔汗国。“交了几次锋,流了多少血,还可以从今天潘诺尼亚的一片荒凉和渺无人迹的情况看出来。而当日可汗宫殿所在之地,今日竟残破到连一丝居住的痕迹也没有了。” 艾因哈德这样称赞查理:“这位在当时统治世界各国的诸王中最英明最高尚的国王。从不因为所需要付出的辛劳而拒绝承担或从事任何事业。也从不因为害怕危险而退缩"他了解他所承担或完成的每一件工作的真实性质,因此,他从来不因为失利而受到挫折。也从来不因为侥幸走运而迷失方向。” 征途中的挫折当然也有,778—801年查理两次出兵西班牙,但初战不利,在著名的朗塞瓦尔峡谷之战中,加斯康人在比利牛斯山脉的隘口设下埋伏,重创法兰克人,不列颠边防区长官罗兰丧生,同时还有御膳官埃吉哈德与宫伯安塞尔姆两名高级官员在这次战斗中被杀。 这个故事后来演化出法国的不朽史诗——《罗兰之歌》。 罗兰兄弟, 吹响你的号角。 查理听到, 他会派兵回来。 ——《罗兰之歌》 不过查理最终还是夺得包括巴塞罗那在内的埃布罗河以北土地,建立西班牙边区。 在马不停蹄的征战后,查理终于建立起了一个大帝国。它的版图从易北河畔到比利牛斯山南麓,从北海到本内文图姆,大致与原西罗马帝国的版图相当。 公元800年的圣诞节,查理为教皇立奥三世恢复罗马秩序,来到罗马。查理参加了在圣彼得大教堂由立奥三世主持的弥撒。查理曼跪在祭坛前,突然间,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当查理站起身来之时,教皇从祭坛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皇冠,亲手把它戴在查理的头上 。 在场的罗马人齐声高呼:“生命和胜利,永远属于伟大上帝的受冕者,罗马人温和的皇帝查理·奥古斯都!” 这样在西罗马帝国灭亡300多年后,西方历史上又出现了第一位罗马皇帝。新的奥古斯都诞生了。拜占庭帝国后来也不得不承认了查理的皇帝地位。 不过查理并不喜欢这个称号。据艾因哈德回忆:“他肯定地说,假如他当初能够预见到教皇的意图,他那天是不会进教堂的,尽管那天是教堂的重要节日。”这从他仍然一直自称“法兰克与伦巴底之王”就可以看出,在加冕以后也从来没有再去过罗马,没有穿过罗马式样的衣服。 可以这样说,查理对由教皇加冕是不满的,因为这意味着教权高于皇权。在公元813年,其子虔诚者路易在亚琛加冕时,查理就自己把皇冠戴在了儿子的头上。 不过查理加冕的影响还是颇为深远的。它标志着西欧文明不再是属于拜占庭的附庸,一个新的欧罗巴就这样逐渐形成。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七 帝国分裂 公元814年,72岁的查理大帝在亚琛去世,随着他的离开尘世,加洛林帝国的短暂荣光就此结束。 帝国可以用长剑来征服,但是决不可能只靠长剑来维系。更何况,查理留下的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家。他有足够的威望,仿佛上帝在人世的代表,可以压制各个利益集团对于权力的窥伺。这个帝国,过于的依赖君主的能力。一旦继承者缺乏足够的政治技巧,帝国注定会分离崩析。 恢复罗马帝国的光荣,建立人世的上帝之城。这个梦想随着查理的去世而凋谢。 查理帝国是靠征服建立起来的,语言相异,经济水平发展不一的各地只是在查理的能力下暂时的联合在一起。帝国并没有建立起一套有效的行政系统。帝国没有常备军,完全依靠皇帝的封臣以及皇帝直属领地上临时征召的自由农民。帝国也没有统一的法典,各地根据习惯各行其事。 此时的帝国已经完成了封建化的进程。根据采邑制建立起来的国家,本身就蕴涵着分裂的因素。这种皇帝与贵族之间的私人契约承认了贵族在地方上独立的经济与政治权力,以及为维护这种权力而征召的武装力量。 贵族们不是国家的官员,而仅仅因为依靠契约效忠皇帝。查理去世,他们对皇帝的契约自然结束,而要与新皇帝订立新的契约。为了保护自己利益,攫取更多的土地,各地的领主们开始分化为不同的集团,各自支持一方,展开了一场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混战。 查理的继承者路易作为帝国皇帝,没有继承到半点查理的优点。他优柔寡断,沉浸在宗教的迷情中不能自拔。因此被世人称作“虔诚者”或是“软弱者”。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样的性格是他的致命伤。 即使在查理大帝的时代,飞扬跋扈的领主们就开始侵蚀皇帝的直属领地,迫使查理不得不派出官员四处巡视整治。软弱的路易没有其父的巨大威望,也没有足够的军事政治能力,他如何维系这个帝国。 公元817年,认为自己行将就木的他依照法兰克的传统,将帝国一分为三,分别授予其三子。长子罗退尔得到意大利,并且作为皇帝继承人辅佐朝政。次子丕平得到阿奎丹,而幼子日尔曼人路易则分到巴伐利亚。 这次分封立刻引起各地封建主不满。在亚琛召开的一次民众大会上,路易的堂兄弟瓦拉把国家的一切混乱都归罪于路易,他公开指责道:“你就是罪魁祸首。” 不久之后,路易将莱茵河畔一块土地赐予其第二任妻子巴伐利亚皇后朱迪丝所生之子秃头查理,他没有料到的是,他的其他三子居然对这此分封不满,从而竖起了武装叛乱的旗帜。他们的叛乱得到了企图扩张教权,攫取更多利益的各地主教的怂恿和支持。僧侣们假借上帝的名义宣布凡是反对他们者即反叛上帝。教皇格雷高利四世也支持皇子们,他来到法国,威胁将对皇帝实行绝罚。格雷高利在与皇帝的信中宣布,自己的权威必须要高过皇帝的权威。他下定决心要在帝国的废墟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地上王国。 在教皇的蛊惑下,皇帝的军队有一半倒戈。帝国皇帝路易沦为其儿子们的阶下囚,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胜利者们将皇后头发剃光以示侮辱,并将她关到伦巴地去。他们的小弟弟,年仅十岁的查理,则被送到阿登的修道院去关押。而他们的父亲,则被赶下了皇帝的宝座。 在苏瓦松的大教堂,皇帝解下自己的肩带与佩剑,被迫在兰斯大主教面前公开忏悔自己渎神。皇帝的权威遭受了空前的损失。一年之后,由于争夺战利品产生的不和,为对抗罗退尔日尔曼人路易和丕平恢复了他们父亲的皇位,秃头查理也被释放。不久之后,公元840年6月20日,这位频频被儿子反对的可怜的父亲死于美因茨附近。 虔诚者路易死后,帝位落入罗退尔手中。这次反抗皇帝的是他的兄弟,法兰克国王秃头查理和巴伐利亚国王日尔曼人路易捐弃前嫌,联合起来。而皇帝则受到了其侄阿奎丹国王丕平二世的支持。双方各自动员起领地内的所有军队,双方会战于特奈来斯,罗退尔战败。 842年2月,日耳曼人路易和秃头查理在斯特拉斯堡会晤,发誓密切联合,是为“斯特拉斯堡誓约。”由于双方部下听不懂对方语言,誓约用两种语言即罗曼语和条顿语分别宣读,它们后来分别演化为法语和德语。 由此可见原来帝国之间的差异性有多大。这样一个各地毫无共同点的帝国注定要分裂。 次年8月,被战争搞得筋疲力尽的三兄弟终于达成谅解,三方在凡尔登会盟签订条约,正式瓜分帝国。根据条约: 高卢和些尔德河、默兹河以西归秃头查理,称西法兰克王国,后来演变成法国。 莱茵河以东,包括莱茵河西岸的沃姆斯、美因兹和斯拜伊尔,归日耳曼人路易,称东法兰克王国,后来演变成德国。 介于东西法兰克之间、北起北海南至意大利中部分给洛塔尔,称中法兰克王国。855年洛塔尔死,洛塔尔二世据北方称洛林王国。870年,两兄弟签订墨尔森条约,大致以默兹河和索恩河为界,瓜分洛林王国。洛林南部后来形成意大利国家。 凡尔登条约大致奠定法、德、意三国之间的疆界,马克思这样评价道:“查理帝国是近代法兰西、德意志和意大利奠基的先导。” 随着《凡尔登条约》的签订,罗马帝国在人世的幽灵再次灰飞烟灭。但是为了这个梦想中的幽灵,在欧洲,还会有许多的国王会为之奋斗。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八 北海风云(上) 大陆上重建帝国的梦想已经化作飞烟,让我们把视线投向北方的那片大海。这里没有南方地中海的明媚阳光,有的只有千年的阴郁。那片孤悬海外的岛屿,当时几乎被排斥于欧洲历史之中,只有神秘的巨石阵,历经千年风霜,依然孤独的矗立着,倔强的伸向天空,仿佛寂寞的呼喊。当时没有人会想到,未来,那里将是世界上最大帝国的发源地。 不列颠,这座岛屿的名称。他的名称来源于居住在这里的凯尔特人中的一支不列吞人。当他们从大陆渡海过来征服这里的原住民后,这里便成为他们自由的故乡。公元前55年,时任罗马高卢总督的恺撒首先侵入这座岛屿,但是被击退。一直到罗马帝国的克劳狄皇帝时代,罗马人才在这里站住脚来,建立了不列颠行省,伦丁尼姆成为行省的中心,成为以后伦敦的雏形。其后为了防御北方的敌人,罗马帝国又在这里修建了著名的哈德良长城。 当罗马帝国陷入漫长而痛苦的三世纪危机之后,衰亡中的帝国已经无力抵挡蛮族入侵的洪流。虽然罗马皇帝在不列颠设立了萨克森海岸伯爵来防止蛮族的劫掠,但这已经无济于事。毕竟,这是一片远离罗马本土的海外行省,皇帝鞭长莫及。最后,到罗马皇帝霍诺里乌斯时代,皇帝将驻守在不列颠的军团撤回保卫本土,到公元442年,罗马军团全部撤离。 这就是电影《亚瑟王》的背景。电影中亚瑟率领他的勇士一举击败了入侵的蛮族,在罗马军团撤离后赢得了国家的自尊独立,被尊奉为王。当然也有美女的旖旎风情。 不过历史上真实的亚瑟王面目却是模糊不清。我们甚至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存在。在《牛津英国史》中这样说道:(亚瑟)是最难经得起历史验证得一位国王。我们只能认为有过一位名叫亚瑟得军事领袖。 关于这段历史,我们唯一的资料只有一些真伪难辨的编年史,充满着不经的传说。 我们可以认为。被称作“康沃尔的野猪”的亚瑟王可能是当时的一位酋长,在罗马帝国崩溃之际,他与入侵的盎格鲁萨克逊人有过军事交锋。也许可以确定,他率领凯尔特人在巴顿山战役中打了个大胜仗,使得凯尔特人保持了一定时间的独立。 于是亚瑟作为一位民族英雄在游吟诗人中间口耳相传,他的业绩经过加工也日益丰满,最后随着中古法语文学中的记载而被世人所传唱。 这才有了我们所熟知的亚瑟王传奇:受湖中女神眷顾的王者,至为诚实的加文爵士,神秘的巫师墨林,骑士之花郎士洛,美丽的桂尼薇皇后。以及圆桌,圣杯和削铁如泥的“削刚剑”。当然还有逆子毛德列。 亚瑟王传奇故事具备中古骑士文学的一切要素。因此流传至今。 但是最后,罗马化的凯尔特人还是接受了失败的命运,他们的残存势力退入西部地区,也就是现在的威尔士。另一部分则渡海来到大陆,也就是现在的不列塔尼。 关于罗马帝国撤离后的不列颠历史,我们现在主要的参考资料有修道士吉尔达斯的《不列颠的毁灭》,圣徒比德的《英吉利民族的教会史》,以及汇编而成的《盎格鲁萨克逊编年史》。 通过这些资料,我们可以知道,盎格鲁萨克逊人征服不列颠后,建立了一系列的小王国,最终形成了七国并立的局面。这就是英国历史上的七国时代。 根据圣徒比德的划分,盎格鲁萨克逊人分为三支,分别是: 由丹麦半岛盎格恩来的盎格鲁人,他们建立了东盎格利亚、诺森布里、麦西亚三个王国。 由易北河下游来的萨克逊人,威撒克斯、苏撒克斯、埃撒克斯三个王国。 由丹麦日德兰半岛来的朱特人,他们建立了肯特王国。 而现在的英格兰(England)一词就来源于盎格鲁人,意思为盎格鲁人的土地。 七国相互征战不息,在征战中出现了一系列的霸主。麦西亚国王奥发就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位,他使用了英格兰王的称号,在查理大帝写给他的信中,他将奥发称作自己“最亲爱的兄弟”。 到处都是征战与杀戮。市镇被毁,耕地减少。那时的史诗这样吟唱道:“献血在大地流淌,荒芜的土地上满目凄怆。”著名的史诗《贝奥武甫》就反映了那个充满暴力与动荡的时代。复仇将会“赢得光荣,死而后已”。一直到公元829年,威撒克斯王爱格伯特初步统一英格兰。 在这个时代,罗马基督教会的势力也进入不列颠。当罗马教皇大格雷高利看到一位英格兰青年时候,他这样感叹到:“他们是安琪儿而不是盎格鲁”。在教皇委派下,一位名叫奥古斯丁的教士首先来到肯特王国。他说服了国王艾特尔波特皈依基督教,接受了洗礼。公元601年,奥古斯丁成为第一任坎特伯雷大主教。 经过约一个世纪的努力,基督教最终代替了异教信仰。据说当诺森布力王爱德文宣布皈依基督教受洗礼时,整整花了约克主教伯来纳斯二十六天的时间。在教士卓越的奉献精神下,上帝终于战胜了奥丁。据说,异教神的力量来源于人们的信仰,当人们放弃他的信仰,神就会失去力量,最终消失。 公元八世纪末,一个可怕的敌人来到英格兰的海岸。他们身穿铁甲,手持铁斧,狂暴不已,肆行劫掠。一场维金风暴就此刮起。《盎格鲁萨克逊》编年史这样记载到:793年6月18日,“异教徒可耻的用掳掠屠杀,毁坏了上帝的林第斯法恩礼拜堂。”这个记载开始了绵延三百年的灾难。而英格兰的历史又掀开了新的一页。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八 北海风云(下) 战火燃烧着,大地再次颤抖。爱格伯特虽然成为七国中的霸主,但是和平并未如预期般来临。阴郁的北海中奔腾而来的一股浊流使得英格兰继续沉沦在痛苦与悲伤中。 诺曼人,来自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与航海家。这些可怕的侵略者在那段时间里使得整个欧洲都为之恐惧。北欧原始的农业无法承载日益增多的人口,为了荣誉,同时也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向外冒险。 这些被英格兰人称作丹麦人的战士们身材高大,力大无穷,长着令人害怕的容貌。以劫掠为光荣,以战斗为享受。许多书上又将他们称作维金人,而维金就就是海盗的意思。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战船,诺曼人的战船两头尖翘,有十六对划桨,时速可达十海里。而深阔的船舱内四十至一百名战士。这种战船能够溯流而上,深入英格兰内地。 闪着寒光的铁斧打破了寺院的宁静。习惯于不受干扰的僧侣面对这些可怖的北方入侵者无力抵抗。积聚多年的财富被劫掠一空,上帝这时也许正在打盹,或许他有更深远的谋略,他始终未曾出现以拯救这些可怜的羔羊。幸存的僧侣用文字记载下了这些可怕的暴行,这成为了这场丹麦人入侵的几乎全部资料。 789年,北欧海盗的战船第一次来到英格兰的海岸。794年,他们毁灭了贾罗的诺森伯力亚修道院。842年他们劫掠伦敦。851年,他们攻下坎特伯雷城。丹麦人兵锋所至,留下的只有残垣断壁,以及幸存者无尽的忧伤。 面对这些狂暴的战士,英格兰陷入危境之中。丹麦人在英格兰修筑起长期基地,这样他们在冬天就不用回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盎格鲁萨克逊诸国均被他们所挟制,只得被迫每年纳供。除了威撒克斯还保持着高贵的独立。在这样一个时代,历史选择了威撒克斯,它成为了英格兰抵抗的中流砥柱。 阿尔弗雷德,威撒克斯王爱格伯特之孙,被尊称为大王的一代雄杰。这时肩负起了抵抗丹麦人的重任。 公元865年,数万丹麦人大举入侵。大有席卷英格兰之势。诺森伯力亚首先被征服,成为傀儡国。869年,攻入东盎格利亚,国王殉道者圣埃德蒙战败,被那些野蛮人作为祭品。在此危难之际,威撒克斯国王埃特尔雷德又暴病而亡,留下年幼的王子。大臣们一致推选其弟阿尔弗雷德继承王位。 阿尔弗雷德有着坚强的意志,虽然他一开始被丹麦人击败,但是他不愿屈服。他是把无望的英格兰拯救出来的唯一人物。 虽然丹麦人有着当时最为精良的武器和甲胄,他们带着大斧与长剑,带着铁盔与盾牌,还有锁子甲。他们骑着抢来的战马,骁勇无比。相比之下,英格兰人只有长矛与皮甲,实力悬殊。 起初阿尔弗雷德兵溃地失,藏身于沼泽牧羊人的茅屋之中。但是阿尔弗雷德并没有绝望,他在积蓄力量,窥探敌人的弱点。只要时机出现,他的出鞘长剑将刺穿维金人的胸膛。 他穿着牧羊人的褴褛衣衫,弹着竖琴来到丹麦人的营地,打探情况。他看到了丹麦人兵营的弱点,同时丹麦人的一个庆祝节日也将开始。他决心抓住战机,击溃敌人。 这时他的拥护者狄文伯爵已经召集了一支军队。他们将在阿尔弗雷德的率领下赢得无上光荣。 公元876年,爱丁顿之战。将永远铭记于英格兰的史书之中。 在《盎格鲁萨克逊编年史》中这样记载道: (阿尔弗雷德)伊格布里特斯坦……所有萨姆赛特及维尔特郡人及部分汉普顿郡皆来此地觐见他……他们均欢呼雀跃。翌日他自此营地前往伊里欧克,次日又至爱丁顿。他在此奋击敌全军,打得他们落荒而逃。 此战下来,威撒克斯军大获全胜。阿尔弗雷德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英格兰得救了。 根据和约,丹麦王古特伦及其部将接受洗礼,并且规定沿沃林大道到彻斯特一线(从伦敦向西北延伸到彻斯特),在这条线的北边按丹麦法律进行统治,称“丹麦区”(Danelaw);威撒克斯王国则统治这条线以南地区。 公元886年,阿尔弗雷德收复伦敦。 为了保障英格兰不再受海盗侵扰,他下令建造性能优于丹麦人的船,据说造出的船是丹麦战船的两倍,每艘船有60支桨,而且更快更稳。他重组军队,建立起一支常备军。这样一支军队拥有更强的战斗力。他们在893年轻而易举的击退了另外一支入侵的丹麦人。他还建立了大量的设防城镇,作为一位伟大的城市设计师,他建立起来的设防城镇以后发展成为英格兰的重要城市。这些繁华的城镇是纪念阿尔弗雷德大王的永恒纪念碑。 他还学习查理大帝奖掖学术,致力发展英格兰的文化水平。由于丹麦人的入侵,文化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阿尔弗雷德大王甚至哀叹道找不到一个可以把拉丁文翻译为英语的人。 他的宫廷里聚集了一大批的学者,《盎格鲁萨克逊编年史》就在此期间被编纂完成。阿尔弗雷德亲自学习翻译拉丁文著作,他也是亨利八世以前唯一写过著作的英格兰王。 正因为他的文治武功,他才被尊为大王,这也是英格兰诸王中唯一得此称号的人。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十 加洛林王朝的落日 随着843年凡尔登条约的签订,统一在查理大帝剑下的土地再次因野心而分裂。皇冠虽然还在,但是梦想却敌不过现实的人心。帝国匆匆建立,又匆匆灭亡。 查理大帝的子孙们肢解了他们先祖构建的帝国的躯体,贪婪的吸吮着能够得到的一切骨和血。他们互相厮杀,互相仇恨,在利益面前,从来就没有所谓亲情的温情脉脉。 教士的权力却随着混乱与日俱增。对于相互厮杀扭缠在一起的查理大帝的子孙们而言,取得教士的支持无疑是压服对手的最好手段。可怜的耶和华,再次因为某些传着黑色法袍的道貌岸然者的觊觎权力的野心而沦为人心的工具,十字架这时成为压制对手的铐索。 先是在亚琛的一次会议上,得到秃头查理和日尔曼人路易支持下,皇帝罗退尔被教士们宣布废黜,并且解除他的所有臣属对他所作的效忠宣誓。在伪上帝护法者的心中,所谓的宣誓一钱不值。他们要挟上帝,以自己的野心冒充上帝的决定。而上帝对于尘世上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神的权利,在这时完全成了一场闹剧。如果你身穿法袍,手拿圣经。即使你的心中没有耶和华,但你也可以制造一个耶和华出来。 风水轮流转,教士们的寡廉鲜耻在混乱时代表现的淋漓尽致。秃头路易在几年之后的召开在桑城的一次宗教会议上,他也被教士们宣布废黜了。 只是宣布废黜归宣布废黜,如果有足够的武力,那些号称上帝在人世间代表的教士们马上会像最虔恭的仆从般顺服你,赞美你。他们会匍匐在你的面前,再次为你戴上王冠。如果你是查理大帝,你尽可以审判教皇,脱下他的法袍,宣布他是基督的敌人。 只是,在欧洲已经没有查理大帝。 看看这些查理大帝子孙们的绰号吧。这个家族不再有光荣,有的只是耻辱。 胖子查理、昏庸者查理、孩童查理、盲者路易和结舌者路易,这些人统治着查理大帝曾经统治过的疆土。他们,甚至还不如虔诚者路易,虔诚者路易虽然软弱,但他至少还有优雅英俊的外貌,以及宽厚仁慈的好名声。即使他不适合生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即使帝国有再次统一的机会,但是这时已没有了统一的领袖。于是只有了昙花一现的统一。日尔曼人路易之子胖子查理,作为一个庸人,由于机缘凑巧,他曾经一度统治了他的曾祖查理大帝所曾经统治过的所有疆土。在881年,他由教皇若望八世加冕为“罗马人民的皇帝”。但是皇帝的称号并不能掩盖他的无能,他既有魅力,又没有手腕,更加没有实力。他的帝国只是建立在纸面上的空中楼阁。仅仅6年之后,他就被他的侄子克恩滕公爵阿努尔夫废黜并取代。 胖子查理垮台之后,甚至连这种纸面上的统一也不再存在。历史,已进入了新的历程。 属于加洛林家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在无可奈何的谢幕中,加洛林家族残存的荣光将被强者罗伯特的家族所拥有。在法兰西历史大剧院的舞台上,将上演属于新的王者的剧本。 在混乱的时代,分裂衰弱的国家成为了来自斯堪的那维亚的战士们觊觎的猎物。查理大帝的子孙们,他们勇于私斗,却怯于保护也无力保护他们的人民。来自北方的飓风——诺曼人,他们将使得这片大地为之长久颤抖。数百艘战舰装载着成千的战士,开始劫掠的一次次远征。公元840年,诺曼人劫掠鲁昂,开始了长达一个世纪的进攻。公元843年,也就是《凡尔登条约》签订的同一年,一股北欧劫掠者攻入南特,将主教杀死在教堂的祭坛上,鲜血污秽了教堂的神圣,对此,上帝视而不见。 公元845年,他们沿着塞纳河包围巴黎,打败了秃头查理的军队,将俘虏的敌人统统处死,惊恐万分的巴黎市民只得选择屈服,诺曼人勒索到7000磅银子后离开。他们到处劫掠财富,杀戮居民,焚烧房屋,将村庄夷为平地。巴黎从856年到865年的十年间三度被抢劫。“船只的数目不断增加,维京人有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到处都有基督的信徒遭到杀戮和劫掠。”恐怖降临大地,在绝望中的人们祈祷着上帝带走自己,“带领我们脱离北欧人的狂暴”。 在这个时候,查理大帝的子孙们毫无作为。在胖子查理加冕的881年,北欧人却劫掠了查理大帝的故都亚琛,这真是一个体现法兰克诸位国王们无能表现的最好注脚。 公元885年11月24日拂晓,多达700艘船的诺曼人舰队出现在塞纳河口,包围了巴黎。巴黎人从睡梦中醒来,恐怖地发现自己已经被上帝抛弃了。他们的国王胖子查理未能派出一兵一卒,一切都要靠巴黎人自己了。对于北欧海盗的恐惧使得人们团结在一起为自己的生存而战,因抗击诺曼人有功而被封为法兰西岛公爵的强者罗伯特之子巴黎伯爵厄德挺身而起,担负起指挥抵抗的重任。大主教约斯兰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他这样说道,“我们的王国版图覆盖君主、国王和上帝统治下的所有土地。王国不能被毁灭,必须通过坚守巴黎来自救。” 这次围困持续了13个月,巴黎军民拼死抵抗,以保卫他们的家园。他们再厄德伯爵的指挥下有百倍的勇气,甘于奉献自己的鲜血。海盗军团始终未能攻下巴黎。 886年9月,国王的军队姗姗来迟,并且在城下遭受了一次惨败,被吓破了胆的无能胖子向北欧人支付了700磅白银的“丹麦金”,并允许他们在塞纳河上航行,条件是离开巴黎。 当国王不能保护人民的时候,所有所谓神圣的效忠契约就只是苍白的纸屑,次年,不得人心的胖子被自己的侄子废黜。纸面上的帝国正式分裂,888年2月29日,在人民的欢呼声中,贵族选举厄德为他们的国王。 只是加洛林的光环还未完全消退。厄德虽然称王,但是反对他的权贵拥立结舌者路易之子傻瓜查理为国王。两个家族为了争夺王位还将展开长达百年的战斗。898年1月厄德死后,傻瓜查理再次成为西法兰克唯一的王。傻瓜路易做的对历史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件事情也许就是对于诺曼首领罗洛的册封了,他认为这样可以保障自己不受诺曼人的侵扰,当然,他也无力驱逐诺曼人。公元911年,傻瓜查理与罗洛订约,将鲁昂等地割让于罗洛,罗洛对傻瓜查理行封臣礼,罗洛也成为诺曼第公爵领的第一代公爵,征服英格兰的征服者威廉就是其子孙。 虽然在册封典礼上,罗洛视国王为无物,嘻笑不止,但是他最后毕竟还是受洗皈依了基督教。 傻瓜查理的懦弱无能实在不得人心,在这样一个“人类相互吞食犹如海中的鱼”的时代,他的才智不足以维系法兰西社会的秩序。公元922年,贵族们拥立厄德的兄弟罗贝尔为王,他原本继承了法兰西岛公爵的领地,是当时举足轻重的权贵。 叛旗竖起,战争再次打响,在加洛林王朝的天幕下,一道如血残阳正无可奈何的走向消逝。虽然它的光辉在法兰西的土地上还要停留到公元987年,只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因为,他们的家族再也没有出过一位人物。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十一 德意志的诞生 这是一片伟大的土地,但它长久的沉睡着,在黑森林的幽暗深处,智慧的光芒被藤蔓缠绕。当束缚解脱,黑甜乡中的民族醒来,他们就不再是野蛮人,而是秩序与文艺的守护者,但是,这还将需要很长的时间。 德意志——日尔曼人的故土。在中世纪的早期,包括之前,那里只是文明的边界地带,属于这个民族的历史才刚刚拉开序幕,仿佛明珠一颗,久被尘土遮掩,一旦尘尽光生,便将照破山河万朵。 这里有着最为令人生畏的战士,罗马人曾企图征服他们,但是强大的罗马军团发现:“艰难地去征服前进道路上的对手,而每一次胜利,他们都得付出血的代价。”条顿堡森林之战中,精锐的三个罗马军团被全歼,统帅瓦卢斯战死,这成为了奥古斯都心中最大的痛。之后的日子里,罗马帝国直至灭亡,始终未能征服这个民族,这片土地。 在民族大迁徙的狂涛中,老朽的罗马帝国灭亡了。大小的蛮族国家盘踞在前帝国的尸体上分割遗产,直到查理大帝的出现。新帝国建立后,这里成为查理曼帝国的组成部分。但是,查理的梦想只是昙花一现,他死后,不肖子孙们并没有能够维持这个帝国。《凡尔登条约》签订之后,东法兰克分给了日尔曼人路易。而崭新的历史就此缓缓拉开序幕,时为公元843年8月。从这开始,原本的弟兄就开始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日尔曼人路易之子胖子查理一度再次领有帝国全境,在其远征意大利期间,教皇约翰八世将皇冠套在他的头颅之上,但是皇冠的重量不是所有的头颅都能承受,在一场北欧人狂风暴雨般的侵袭中,他没有能够尽一个国王的义务。领主们需要一个带领他们打仗取得胜利的人当他们的国王,统治他们。于是,公元887年,在特里布尔,从法兰克尼亚,图林根,萨克森,巴伐利亚等地赶来的各地权贵将无能而不得人心的胖子查理赶下了皇帝的宝座。被废黜的胖子查理之后投靠美茵茨大主教生活。 胖子查理的兄弟卡罗曼的私生子,也就是其侄子克劳腾公爵阿努尔夫继承了他的地位,阿努尔夫颇有振作之像,891年,他在蒂尔河之役中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北欧人,同时他也肩负起抵抗东方最新崛起的马扎尔人进攻的重任,与此同时,他还抵挡住了摩拉维亚人的侵袭。贵族们宣誓效忠于他,896年,阿努尔夫兵临罗马城,以投靠强者为生的教皇福摩瑟斯为取得阿努尔夫的保护与支持,便给阿努尔夫加冕为罗马人的皇帝。但是这只是一个空头称号,西法兰克他始终未能染指,东西两国在这时已愈行愈远。 阿努尔夫于899年去世,他的儿子路易在福希海姆被权贵拥立为王,但是他当时仅仅是个孩童,因此他被称作“孩童路易”。这,完全是一个悲剧的开端,拥有国王头衔的人却无法履行国王的义务,加洛林家族在东法兰克的统治前景一下子黯淡下来。因为他面临的是四周强敌还伺的局面,诺曼人,斯拉夫人以及马扎尔人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这片土地,但是一个孩童,他又如何能够肩负起这样的重担。而且他面临的不仅仅是外部的敌人,而且内部的地方权贵领主,以三尺童儿又如何能够压制。 东法兰克日益衰退的王权已经不能抵挡地方势力的侵蚀,孩童路易只能是名义上的领袖。在德意志,虽然那些地方领主宣誓效忠,但是法兰克人的势力始终未能深入。这块地方除巴伐利亚南部外,从罗马帝国开始就很少受到外来经济与文化影响,尤其是北部边远地区,原先的血缘关系很少破坏,结果便造成这样一种特殊现象:原来的部落联盟变成了新国家的行政单位。在这个时候,野心勃勃的地方领主们利用始终存在的部落意识,开始全面篡夺国王的权力,分割原来属于国王的土地。 这些领主的独*立王国被称作“宗族(德文为stamm)公国”或者“部落公国”,以部落文化传统为纽带维系,崛起于8世纪加洛林帝国开始衰落时期。正是这些公国,导致了以后德意志一千年的分裂。 当时能够主宰德国命运的一共是五大公国,他们分别是萨克森公国、士瓦本公国、巴伐利亚公国以及洛林公国,这五个公国中只有洛林与法兰克尼亚两公国法兰克化较深,而其他三公国自始自终都只是名义上帝国的组成部分,若国王强大,他们则臣服,若国王无能,他们便跃跃欲试。 孩童查理,只是权贵手中的傀儡,他拥有的只是查理曼大帝血统的号召,但到了加洛林家族如此没落的时代,他的血统也不再是荣耀的象征。虽然在908年,他也被加冕为皇帝,但是这个皇冠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华美的玩具。 在其统治之下,马扎尔人时时入侵掠夺巴伐利亚、萨克森等地。但是国王国王没有实力保护地方省份,一切只有靠自己了,公爵们分封采邑于武士,这才组织起军力抵抗入侵者。这样,王权就彻底衰败了。 公元910年,马扎尔人大举入侵,尚未成年的国王孩童查理在大臣挟持下率领王家军队迎战于奥格斯堡附近的莱西费尔德,结果国王军队被马扎尔骑兵大败,受到惊吓的孩童查理不久即生病,于次年病死。 由于孩童查理死时尚未成年,死时没有子嗣,于是加洛林的东系就此绝嗣。原先东法兰克的地方权贵们发现,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迎立西法兰克查理大帝的子孙为新国王,要么他们自己选出代表自己的国王。拥有强大实力的部落公爵无法接受一个来自于西法兰克的异乡人做他们的国王。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产生于日尔曼的新国王。 911年的11月,来自于法兰克尼亚、萨克森、士瓦本以及巴伐利亚四大公国的代表齐聚福希海姆,在萨克森的奥托的提议下,法兰克尼亚的康拉德被选举为国王。这样,一个新的时代就此开端,在东法兰克的蛹中,德意志国家破茧而出。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十二 奥托大帝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建立(上) 孩童查理的死去标志着德意志民族脱离加洛林家族的羁绊走上独 立发展的开始,但是公爵们选举的康拉德一世在历史上注定只是一位过客。对于需要强有力轴心的德意志来说,他缺乏足够的力量。诸公国名义上受他统率,但实际上各行其是,国王除了王冠之外,别无他物与各枭雄一争短长。 萨克森公国的亨利成为了国王最大的敌人,亨利因其当选公爵之日正在哈尔茨山中捕鸟而得来的“捕鸟者”的绰号闻名于世,此时他统率着原东法兰克最为强大的公国,更重要的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及魄力来应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捕鸟者亨利如同戏弄猎物一般一次次的发动叛乱,在战场上不断的击败国王康拉德,使得国王颜面扫地,焦头烂额。 康拉德虽然没有能力,但是他的头脑还算清醒,他明白,他无法承担王冠的重量,而这项华美的王冠,对于强者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装饰品,但对于他及其他的子孙而言,带来的只有无休止的羞辱与麻烦。于是,他选择了“宽容”的妥协,他将象征王权的权仗交与亨利,宣布在他死后,捕鸟者亨利将作为德意志的王统治这片土地,与之交换的条件是是法兰克尼亚公爵领的完全自治。 公元919年,做了9年有名无实的国王的康拉德去世,其弟埃贝哈德继承了其原先的公爵领,在贵族会议选举中,他的敌人推出了巴伐利亚公爵阿努尔夫,但是这是一个实力决定一切的世界,最终捕鸟者亨利凭借着他的实力成为了新的国王,其年,他41岁,萨克森王朝的辉煌由此开创。 捕鸟者亨利无疑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信奉实力至上的原则。在加冕礼上,他宣布拒绝包括“涂油礼”在内的一切宗教仪式,使得那些脑满肠肥、以法袍掩饰无知与虚伪的僧侣们大惊失色。在亨利眼中,十字连做剑的装饰的资格都属勉强。那些僧侣们面对寒光凛冽的长剑,只能在背后诽谤亨利,称之为“无柄之剑”。 但是不管僧侣们如何诅咒,长剑依旧牢牢掌控在亨利手掌之中。耶稣号称能在钉上十字架后死而复生,但是那些口口声声称要为信仰殉难的教会僧侣们,却无人敢于实践头颅落地后的复活。一切都以利害关系为选择。 只是拥有强大势力的巴伐利亚公爵阿努尔夫及士瓦本公爵布尔克加德一开始并不承认亨利的王权,在付出沉重代价后,在一系列的讨价还价中两地公爵最终屈从于亨利,但是依旧保持了自治的权力。 他的战绩并不局限与此,在西方,他利用西法兰克内斗的机会,两次进军洛林,于925年最终将其吞并。在东方,928年,他的军队渡过了易北河,击败了斯拉夫人,攻占了要塞勃兰登堡。次年,又出征捷克,迫使捷克大公瓦茨拉夫向其称臣。 与此同时,捕鸟者还因有力的防御马扎尔人的入侵而获得时誉。924年,不断侵扰德意志边境的马扎尔骑兵再度发起狂风暴雨般的入侵,村庄被劫掠,居民被杀戮,天空被火焰染成红色,四处回响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数十年来,马扎尔骑兵每年都如瘟疫般卷来,带来杀戮,然后呼啸而去。亨利引兵来战,但是马扎尔骑兵骁勇善战,亨利一时无力取胜,此时德意志军正好俘获一马扎尔贵族,遂以交换此一重要战俘为契机,双方展开谈判,最终签订一为时九年的和约。在此休战期间,亨利厉兵秣马,整顿军队,一方面扩建边境要塞城堡,一方面以九分之一的家臣戍守边境接受骑兵训练,九分之八的家臣从事农业生产,支持前方战士。最终九年和约期满,亨利已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军团。 934年,马扎尔骑兵再次入侵萨克森—图林根地区,亨利闻讯率领大军前去迎战,两支骑兵孰强孰弱一战便知分晓,双方最终会战于里亚德地方,亨利率领他的勇士们在此大败马扎尔人,从此击破了马扎尔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 捕鸟者亨利的战绩虽然辉煌,在其统治期间实际上奠定了德意志国家的基础,但是面对其子奥托的光芒,他立刻黯然失色。其子奥托在历史上以奥托大帝而闻名,他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创建者。 奥托是其父捕鸟者亨利在其第二次婚姻中产下的长子,936年,在亨利缠绵于病榻之上时,他在全德公爵大会上被指定为王位的继承人。奥托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蓄有茂密胡须,以致被人称赞为拥有“雄狮猛力”。936年的7月31日,在亚琛大教堂查理大帝曾经登基的大理石宝座之上,在美因茨大主教希尔德贝特的主持下,他加冕为王。其年,他仅有24岁。 大主教希尔贝尔德将佩剑绶带及权仗交付于奥托,在科伦大主教及特里尔大主教的协助下,对新国王进行了涂圣油礼,其后,法兰克尼亚公爵埃贝哈德亲手奉上了纯金制作的王冠。在加冕礼上,洛林公爵吉泽尔贝特、法兰克尼亚公爵埃贝哈德、士瓦本公爵赫尔曼以及巴伐利亚公爵阿努尔夫分别以国王的库房总管、膳食总管、酒类总管及御马总管的身份出席。年轻的国王似乎受到了显贵们的一致拥戴。 但是在觥酬交错之间,暗伏着刀光剑影,唇角边流淌的鲜艳红葡萄酒汁,仿佛便是流淌的鲜血,大块吃肉的血盆大口,实际却是撕咬敌人的准备,在热闹欢快的表象之下,暗流却在汹涌崩腾,野心与不满在此聚积,寻找着机会。对于年轻的国王而言,他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剑与十字——漫话西欧中世纪之十三 奥托大帝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建立(中) 奥托按照德意志的传统在公爵的辅佐下加冕,是为奥托一世。但是来自大主教的祝福并没有为其带来上帝的眷顾。谁拥有力量,谁就是主人,这才是永恒的真理。他的父亲以他的宝剑压服了公爵们的叛乱,击溃了入侵的敌人,对手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诅咒,却不能伤其一丝毫毛。而现在,奥托将要继承他父亲的伟业,带领着他的国家走向征程。 只是他的王座并不稳固。窥伺王位者在加冕礼上就开始策划着阴谋,那些初始似乎在同一阵营中的武士们很快便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刀兵相见。公爵们蠢蠢欲动,效忠的誓言并不具有任何的效力,而获取新的特权,扩大自己拥有的疆土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年轻的国王面临着艰巨的考验。像加洛林家族一样,兄弟阋墙的悲剧再次发生,为了攫取权力,苍白的亲情被马靴践踏入污泥之中。国王的兄弟并没有成为王权的坚强柱石,而是竖起了叛旗,德意志的天空中,内战的烽火再次染红了天边的夕阳。 各种各样的矛盾积聚在一起,在一瞬间爆发。国王的兄长唐克马尔与弟弟亨利都反对他,谁都认为自己生来就是国王。甚至连奥托的母亲也为了其宠爱的儿子在宫廷中策划着背叛。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混战就此拉开帷幕。 奥托继位的次年,反对他的贵族们就结成了针对他的包围网,他的长兄唐克马尔率领一群萨克森贵族首先发难,部落公爵们乘机浑水摸鱼,巴伐利亚公爵埃贝哈德、洛林公爵吉泽尔贝特以及法兰克尼亚公爵埃贝哈德纷纷加入反对国王的队伍行列。只有士瓦本公爵赫尔曼在权衡利弊后决定支持国王。 但是奥托并不是孤家寡人,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军事才华及政治才能。大贵族们反对他,但是广大的中小贵族却是王权的坚强基石。中小贵族痛恨大贵族的跋扈,同时又惧怕被大贵族吞并,此时便纷纷集合在国王的周围。国王纵横捭阖,很快便瓦解了反国王的同盟。唐克马尔的部众纷纷叛离,他无奈之下,只得投降,逃入埃雷斯堡的圣彼得教堂中伏剑自杀。 奥托乘胜追击,立志削平各大公爵的势力,首先出兵征讨的是不屈服的巴伐利亚公爵,公爵在国王强大的压力下只得逃走。奥托于是便任命阿努尔夫的弟弟贝特尔霍特为新的公爵,乘机收回巴伐利亚公爵对于主教的任命权,并且将原属于公爵的司法权也改授予巴伐利亚的主教,与此同时,奥托还任命一名巴拉丁伯爵作为王权的代表,处理巴伐利亚的法律与税收事务,这样就大大削弱了巴伐利亚公爵的实力。 不过内战并没有结束,公元939年,国王的弟弟亨利也发动了叛乱。洛林公爵吉泽尔贝特与法兰克尼亚公爵埃贝哈德与其结盟。西法兰克的国王路易四世也乘机插手,准备乘机夺回洛林。奥托则与法兰西岛公爵于格取得联系,牵制路易四世。 奥托一时间再次陷入困境。美因茨大主教此时为扩张教会的权利,也撕下道貌岸然的伪装,胁持神的名义赤膊上阵,脱下法袍,换上反对国王的可笑“戎装”。神的布道者此时如此醉心于世俗争斗,在祭坛上再次刻下了耻辱的叛乱两字。 内忧外患一起压来,不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决战的日子终于来临,奥托将尽情展现他的勇气与智慧。公元939年10月2日,双方会战于莱茵河畔的安德纳赫附近,奥托在士瓦本公爵赫尔曼等盟军的支持下,大败洛林及法兰克尼亚公爵的联军。法兰克尼亚公爵埃贝哈德死于乱军之中,洛林公爵吉泽尔贝特在逃亡时溺死在莱茵河的碧波里。奥托在此战中一举剪除了两大对手。 奥托的弟弟,掀起叛乱狂潮的亨利被俘虏了。他被押到奥托的跟前,不过奥托还是原谅了他,并且任命其为新的洛林公爵。而法兰克尼亚则没有另立新的公爵,而是被奥托直接置于国王的管辖之下。 亨利虽然被奥托宽恕,但是他并没有选择臣服,而是在策划着新的阴谋。他一向认为,自己与生俱来便是王。因为奥托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亲仅仅是萨克森的公爵,而他降临世间之时,父亲则已经是德意志的国王,因此,只有他才是王位的继承人,而奥托充其量不过是萨克森公爵的继承者。 阴谋者再次集聚在亨利的四周,他们决定在公元941年的复活节时,在奎德林堡刺杀奥托。但是阴谋并未实施,就已经泄漏。国王在公开场合表现的若无其事,暗地里却加强了防护,最为忠诚的侍从们被精心挑选出来,环列在国王周围,日夜守护。 亨利暗杀的匕首还未出鞘,他的手臂就被奥托的铁腕钳制。阴谋败露,同谋者纷纷被捕,亨利闻讯出逃,最后在因格尔海姆被捕。在法兰克福的行宫里面,奥托穿着王袍坐在王座之中,亨利赤裸双脚,穿着粗布制作的忏悔服伏地求饶。桀骜不逊的弟弟终于被哥哥驯服,之后他再也没有策动过新的背叛。948年,当巴伐利亚公爵贝特尔霍特去世后,他还成为了新的公爵。洛林公爵领最后则于944年授予了国王的女婿康拉德,之后他将以红公爵的称号而闻名。 最后被奥托收入囊中的是士瓦本公爵领,在奥托的精心布置下,王储鲁道夫于947年迎娶了士瓦本公爵赫尔曼的女儿伊达。两年之后,赫尔曼去世,没有留下男性继承人,于是鲁道夫就作为女婿继承了士瓦本。 经过十余年的斗争,经历了多次的背叛之后,奥托终于以铁腕成为第一个完全控制五大公爵领地的强有力的王者。内乱既平,雄狮的利爪就将伸向国外,这次他的目标将是帝国的皇冠。 后面呢?等着看呢 作者歇笔了,就是不出下文,等了2个月,我也没办法,呵呵 能不能搬到资料库?虽然现在没时间细看,但也肯定能挖掘出不少战役素材。 战役题材的确很多,有心的话不妨自己保存吧。转到资料库,恐怕看的人会少了。不过真要作的话,仅仅帖子里的资料也是远远不够的。 我也觉得这种欧洲中世纪的东西要搬到资料库,和帝国关系密切,对制作取材大有帮助 其实不见得一定是从中取现成历史素材,多少也可以开阔思路嘛,qs兄不是提倡工夫在诗外么?那历史情节也可以化用到毫不相干的虚构战役中去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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