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料的使用在不同的國家,產生不同的社會影響欧洲由智利及秘魯進口鳥糞石當作肥料
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
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豈有一件事,人能指著說,"這是新的"。
那知,在我們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
傳道書 1:9-10
二十世紀的世界環境與以前的世代,差異很大,人類所扮演的角色,亦不相同。傳道書寫於西元前三、四世紀,這本智慧書,似乎也無法預知人類將於二十世紀改變環境的事實。
前言
20世紀初期,先進國家已察覺,人類密集的經濟活動,已對環境造成巨大的衝擊:鮭魚無法在遭受化學污染的水域中,逆流溯溪產卵;燃燒化石燃料,導致空氣嚴重污染,許多人因呼吸系統的疾病而喪命;大自然因大量採礦而走樣,美麗的景色也因堆積大量的廢棄物而醜陋;不僅如此,工業化後,大量排放二氧化碳等氣體,造成全球溫室效應,改變氣候型態;交通發達,物種交流頻繁,改變生態環境。社會、環境的改變都有歷史的脈絡可循,〝太陽底下的新事〞是喬治亞大學的歷史教授約翰‧麥可尼爾從歷史的角度來切入、探討20世紀的世界環境史。
《地球的律動》
地球的總人口數,於19世紀前的400萬年間,成長緩慢。但是,19、20世紀,人口大幅增加,不僅影響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間,而且由於人類在工業革命後,科技方面的進步,使得地球呈現不同以往的新貌,就以肥料為例。
土地是農夫最重要的資產,如何使土地更肥沃,關係著農作物的收穫量。長期以來,憑著經驗,輪耕(讓土地輪流休息)、輪種(輪流種植不同的作物)等是農夫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耕作方式。此外,為了補救土地因長期耕作而流失的養分,在東方的國家如日本、中國…等,普遍使用動物的排泄物(尤其是人類的排泄物)做為肥料;而西方的國家,於19世紀海運發達後,由智利及秘魯進口鳥糞石(海鳥的糞堆積硬化而成)當作肥料。
1842年,英國的農夫約翰‧拉維斯(John Lawes)首度以硫酸作用於磷酸岩石,產生磷肥,可用來覆蓋於土壤的表面,這是全世界最早的化學肥料。拉維斯隨即開了全世界第一間化學肥料工廠。英國與歐洲的磷酸岩石很有限,因此產量豐富的美國佛州與摩洛哥便大規模的開採,運往英國製成磷肥,以供應北美與歐洲的需要。蘇聯於1930年代,亦於北極圈開採磷酸岩礦;二次大戰後,中國、蘇丹、與泰國…等產磷酸岩石的國家一同加入生產磷肥的陣容。
取得肥料三要素之一的氮,比起磷來要困難多了。在20世紀前,惟有閃電與寄居於豆科植物根部的微生物能使空氣中的氮發生反應。雖然空氣中存著大量的氮,但要將氮從空氣中分離出來,並不容易。1909年,德國的化學家夫立茲‧哈柏(Fritz Haber)研究出如何經由氨的合成,從空氣分離出氮的方法;而另一位化學家卡爾‧波修(Karl Bosch)以哈柏的方法,大量生產氮肥成功,這個生產的過程,即為知名的哈柏—波修氨的合成法。
哈柏誕生於1868年,從小即富創意,他父親知道兒子的長處,鼓勵他往學術研究發展。30歲時,他即是國際知名的化學家,專門研究提煉原油時碳氫化合物的分解蒸餾過程。哈柏是一個狂熱的愛國者,他鑑於德國需從智利進口鳥糞石當肥料,否則糧產無法自給自足,於是致力研究生產氮肥的方法。有名的哈柏法使得德國在第一次大戰期間渡過糧食的難關,還提供製造炸藥所需的硝酸鹽。由於哈柏成功地向空氣取麵包,使得他於1918年獲得諾貝爾化學獎。
哈柏法製造氮肥需要極大的能量,而隨著石油大量的開採,油價越來越便宜,氮肥的使用也越來越普遍。至1940年止,估計全世界氮、磷、鉀三種化學肥料的使用量約400萬噸;至1965年止,約使用4,000萬噸;至1990年止,增加到1億5,000萬噸。由於化學肥料的使用,對全球的經濟、社會、政治、和環境皆產生巨大的影響,茲論述於下:
第一、由於使用肥料,大大地提高單位生產面積的產能,有效地紓解20世紀日益增加人口的糧食需求壓力。
第二、在1959-1985年間,由於肥料的使用,擴大貧富農民的差距。1960年以前,貧窮的國家幾乎無錢使用化學肥料,農產品也因此無法面對來自北美與澳洲的競爭。此現象直至1970年後才見改善。肥料的使用在不同的國家,產生不同的社會影響。日本、韓國與中國,由於肥料的使用,大大地提高稻田的生產量,促使許多剩餘的勞力,投入都市勞工的生產行列,創造了經濟的奇蹟;而在印度、墨西哥與菲律賓等國,卻造成小農民無法與大農民的競爭,而寄身於城市,造成城市的社會問題。
第三、肥料對全球環境的影響不容小覷。農田施用肥料後,根據估計,有一半以上的肥料,會流入附近的水域,成為地下水或河川、湖泊的污染源,造成水體的優養化;而存留於土壤中的肥料,經長期〝土壤的化學作用〞往往引起微生物微妙的變化,而影響肥料的有效性。
第四、肥料的使用影響20世紀中期以後,人們對作物的選擇:凡是對肥料反應良好,而產值大增的作物,如玉米…等皆大受歡迎,而大量種植,以致人們對作物的選擇性越來越少。目前,全世界幾乎有2/3的人口,主要仰賴稻米、小麥與玉米三種作物。
第五、肥料的生產需要大量的石油…等能源,石油是高污染性的能源,從開採、提煉到使用的過程,都對土壤、空氣和水造成嚴重的污染。
人們依賴肥料生產糧食,導致地球的生態、環境的變化,這些變化對後代子孫將會造成何種影響,實有賴我們謹慎觀察與思考。
《改變的動力》
一、偉大的觀念
人類的思想影響人們的行為,而不斷的環境變遷也影響人們的思想。從歷史的觀點來看,1970年以前,人們對自然環境的考量並不多,倒是許多當時認為的偉大觀念,左右人類的思想行為,進而影響自然環境生態。
在20世紀初期,宗教的影響力極大,而每個宗教的教義有別,對環境的看法亦不相同。古希伯來的上帝,命令其信眾〝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象,按照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裏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 ( 創世紀 1:26-29 ) 。由於經文的明示,使得基督教成為世界主要宗教中,唯一鼓勵駕馭環境的宗教。其他的主要宗教,如佛教、道教或印度教的教義雖然比較敬畏大自然,但是根據資料顯示,各宗教並無明顯約束教徒對環境的破壞行為。
西方的人本主義、理性主義與工業革命亦如基督教,強調個人為主,環境資源是為人們所用。20世紀的科學家們,如哈特…等,站在科學巨人的肩膀上,他們的研究發明對自然生態產生巨大的影響,但為人們所感佩,因為他們高舉著科學知識的大旗,為人類解開自然的秘密,增進人類的健康與福祉。這種普遍且深具說服力的觀念,使得所有操縱自然生態,甚至破壞環境的科學合理化。
政治觀念亦然。源自法國大革命的民族主義,在20世紀,於世界各地虜獲人心。有時,民族主義是保護自然的動力。歐洲自1880年後,工業化神速,然而德國、英國與瑞士…等國,有許多人發起保護環境的運動,努力保留鄉野的景色,如瑞士反對將鐵路延伸到有名的冰山Matterhorn附近。但是,整體來說,強調國力與財富的呼聲仍佔優勢。20世紀,世界各國舉著民族主義大旗,相繼工業化,將自然生態暫擺一邊。
民族主義使得各國有強化“邊疆”的措施,最常使用的方式為大量的移民,如加拿大的北極地帶、前蘇聯的西伯利亞…等。為了安置並防禦邊陲地帶,於是大量的伐木,修築馬路等,對當地的環境造成全面的衝擊。此外,國家的安全考量也影響人口政策,在極端的民族主義國家如法國與羅馬尼亞等,都致力於提升生育力,其中尤以羅馬尼亞為最成功。羅馬尼亞在Nicolae Ceausescu的領導下,生育力提升了一倍。在備戰狀態下的國家,兵源是維護國家安全不可或缺的力量,史達林時代的蘇聯,1979年革命後的伊朗,及敘利亞等國,皆鼓勵生育。
共產主義源自歐洲,可視為民族主義的極致表現。蘇聯、中國、古巴及越南施行共產主義非常成功,國家統一自主,免於外國勢力的介入,社會亦追求平等正義。然而,共產主義的教條經過20世紀的洗禮後,顯露出它的僵化與敗象,導致蘇聯與東歐國協共產主義的解體,而代之以經濟成長為主的社會要求。於是可見,幾乎全世界的國家,都追求同一目標,因為經濟成長掩蓋了所有的罪孽。只要經濟持續成長,日本人與印尼人便可容忍其政府無止境的貪污腐敗;而美國人與巴西人也可接受其社會的不平等。經濟成長,人世間多少罪惡假汝之名!
二、環保的概念
由於全球皆致力於經濟的成長,導致環境越來越惡化。1970年以前,即有多位環保專家提出警告,但因時機不對,環境惡化的事實並未獲得大家的共鳴。1960年代是個動盪的時代,各種思想均需接受嚴苛的批判,漸漸地,婦女平等與環保主義得到世人的認同。環保主義強調人類應與大自然和平共存,捨棄對大自然予取予求的發展模式。這時工業化國家的人們經過了數十年的經濟成長所累積的財富,足以讓大家於追求溫飽外,有餘力回過頭來面對因全球工業化,快速累積的污染物及有毒的化學物質對人類健康的危害,而更重視生活的環境。
當我們檢視環保主義的發展時,若要點出環保發展最有效的觸媒,那應該是美國海洋生物學家瑞瓊‧卡森(Rachel Carson)於1962年出版的“寂靜的春天”(Silent Spring)了。在書中,瑞瓊以科學的知識,說明DDT及其他殺蟲劑對鳥類的殘害,引起世人的高度關切與共鳴。環保議題的研究從此不斷,直至1998年止,它已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研究議題,不僅富有、先進的國家關心,開發較遲的國家亦重視工業化所帶來的環境危害。
《結論》
〝太陽底下的新事〞是一本環境變遷的歷史書,在書中,作者麥可尼爾要表達四個相關的論點:1. 20世紀是很特別的世紀,因為環境的變化很大,而人類是引起變化的關鍵;2. 目前生態的特質是社會、政治、經濟與知識型態所造成的結果,出乎大家的預期;3. 人類思想、行為、生產與消費的形式是順應我們目前所擁有的資源—即目前的氣候型態、20世紀所提供足夠的廉價能源和水資源、人口的快速成長與經濟的急遽成長;4. 萬一我們所擁有的資源改變的話,人們的生活形式將會改變,人類將會產生適應上的困擾。第四個論點是預測未來,不在此本歷史書中論述。
從以上四點,我們可發現,20世紀的人類改變環境,有違歷史進化的原則。從歷史進化的觀點來看,適應環境、適者生存是生存的法則。而人類經過長時期的進化,活動於地球上,即是適者生存的例證;當然,弱肉強食,強者能在進化的路上擊敗對手而生存,而人類是優勝劣敗的贏家。20世紀,全球有1/4的人口仰賴穩定的氣候、廉價的能源與水資源、豐沛的人力及快速的經濟成長而享受著富裕的生活,其餘的3/4人口亦熱切期待相同的生活方式。
但是,掠奪自然資源,以維持高經濟成長的生活方式,能持續多久呢?廉價的能源與水資源能供應多久?若相信它能持久則真是一個有趣的賭注。而在20世紀,我們可見到越來越多的人接受此賭注,因為它深具吸引力,讓人們在社會上贏得力量與財富。美國深諳此道理,它是廉價能源下的最大受益國,而它也極力維護低價能源政策。
環境生態的好壞,從不同人或不同事物的觀點來看,往往有很大的出入。亞馬遜熱帶雨林的開發是對?是錯?是好?是壞?要從不同的觀點來看。如何評斷它對全球暖化的影響,即將消失物種的生命價值,及它在生物鏈的角色等皆要視開發的面積、速度及其土地利用的方式和隨之而產生的生態變化而定,要考慮的因素很多,很難給單一的答案,而這也是這本書努力要做的—儘量從歷史的觀點提供各方面的資訊,至於答案,則留待讀者去做判斷。麥可尼爾對於重要的環境事件,以其歷史文人的敏感筆觸,做詳細的解析,細膩且理性,令讀者獲益匪淺,深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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