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菜鹰战役 于 2015-9-16 19:32 编辑
许煜是独生子,家里没兄弟姐妹。他的父母老是在忙,寒暑假的时候甚至可以是许煜起来不见人,睡下了还是不见人,一天只有偶尔的一两个“吃饭了没有,吃完了记得洗碗”的电话。每天许煜干得最多的事就是玩电脑游戏,什么魔兽,跑跑,QQ幻想,绝了版的坦克宝贝,红色警戒,帝国时代……玩得烂熟,里面的游戏角色的数据背得比父母的电话号码还要顺溜。
本来这种宅男生活还好,一个人自娱自乐,累了就吃,饱了就睡,睡醒了有心情做做作业,没心情……许煜一般都很没有心情地玩游戏。只是长假过了,回到了学校,见到的都是或一对对在学校不提倡不打压的恋爱观下诞生的情侣你拥我抱出双入对,或一队队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基友。对比一下自己,尼玛,我假期是一个人,在学校也是一个人,去吃饭找不到人陪,在宿舍聊的话题都不对胃口,去运动又总是卖队友,去唱K又五音不全,喜欢搞个模型写些装逼的小说又没有知己。最重要的是……似乎整个学校只有他是独生,就算不是,那些独生的似乎都有自己的朋友圈。
有次班级去旅游,大家分组玩游戏。才几秒钟时间,什么朋友基友恋人全像穿开裆裤的兄弟一样扎堆抱团,露出了几个貌似没人要的。许煜满怀希望堆起笑容向一个男生走过去“我们……”然后,男生便被不知哪里伸出的手臂拉走了,只留下了一阵嬉笑。
许煜笑容僵硬地转过头,原本站在空地上的几个人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他只好木然地走到一边,坐下,把头埋进膝盖。其实离他不远还坐着几个人,但那几个一开始就很干脆地坐下根本没想过玩。
还有次,他下午上完课回到宿舍,宿舍空荡荡得似乎放了假。他想等个舍友回来吃饭,于是半小时过去了他没洗澡孤零零地留在宿舍。最后许煜决定去吃饭,刚出门口舍友们却你拉我扯打情骂俏地回来了。许煜无可奈何地去吃饭,吃完回宿舍洗澡舍友却走了个精光。去课室晚自习,偌大的课室却只有他一个在那呆坐了半小时,直到隔壁班来了个人告诉他他们班全班去了饭堂开生日派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又脱节了。
噢,为何……这样的脱节是光棍得不能再光棍啊。 于是这东西就很渴望身边有人陪着。如果是兄弟最好无缘无故走过来一个黑社会大佬指着他对着手下说:“这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在如我在!”然后在最危急的时候会抓住许煜用后背为他挡了几十枪还深沉地说:“以后……他们的未来,就靠你了!”如果是恋人最好在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转学来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妞,开口就是:“大家好……我是许煜的另一半,请不要和我抢哦……”然后他在全班男生杀人的眼光中站起,绅士地一躬身:“亲爱的小 姐,这是你的座位。”这该多拽! 而现在,有个天使一样的秦茹活生乱跳地叫他去抽血。老师会同意吗?那不是明摆着的!秦茹都进去跟那老(哔)虫聊了半节课耶!反正找我抽血又不会只抽我一个,怕他作甚,还会把我卖了?跟过去看看美女也好啊! 许煜哼着歌小跑着下了楼梯,表情垂涎欲滴期待至极,却不知道他因此跑离了现实,跑上了一条他曾幻想却永远不想经历的道路。
十三中的校门由整块的大理石堆砌而成,偌大的校门旁边却是个小得可怜的保安亭,里面坐着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的制服抱着旧式收音机的小老头。老头剃光了头发,黝黑的头皮此时却被秋风冻得起了一层死皮,白花花的有点恶心。他头上是浓密的树盖,那几棵貌似有几十岁的大榕树无惧秋风,青翠得让人精神一震,也没有多少黄叶,也使地上除了灰尘就没几块落叶了。 扫地阿姨真幸福。这是许煜看着空空荡荡的校门的第一个念头。 然后他愕然地看到一台全身喷涂了玫瑰红、车头顶着大大的“金龙客运”、足以坐下60人的大巴遗世独立般停在大门口,发现在秦茹上了车后它周围除了个半死不活的保安老头外没有半点生气。他扭头四顾……貌似目之所及只有他是人。 不会真的要拐了我吧……这是许煜的第二个念头。 可是走近了以后,才从敞开的车门中发现车上满满当当的高科技医疗器具占据了原本放椅子的地方,周围站了一圈满脸严肃好像刚治死了病人的白大褂。 所有人中只有他看起来是学生。 刚跳上车的秦茹跳了回来,拉着许煜做了个鬼脸:“这抽血是为你一个人而设的啦,快上车!” 许煜张大了嘴像被人硬塞了一只鹅蛋进去:“为我……只有我一个?” 秦茹可不管许煜那听雷的呆头鸭模样,直接把他拉上车,按倒在唯一的沙发椅上,笑着对一个胸前挂着“陆直抒医师”的中年老男人说:“他准备好了。” “嗯。”陆医师点了点头。“停止检查,开始抽血。” 陆医师的声音像一只大手打开了开关,整车的白大褂像机器上精密的零件一环接一环地动了起来,在大堆仪器极狭窄的缝隙中穿梭自如,每一个动作都如设计过一样精细。行云流水的动作极具观赏性,只是许煜观赏了不久便眼皮乱跳。全因他们递了几段皮带过来,还虎视眈眈地看着许煜如同猎物,似乎许煜是养肥了准备绑起宰了卖肉的猪。 许煜心中一惊,你妹这……这是绑架啊!哪里有抽个血还要捆皮带的? “不带你们这样玩人的啊……”许煜哭丧着脸,刚想再说几句,右手臂弯却突然一痛,就似被电流透体而过,一种尖锐的麻痹感传遍了整只右手。 就像,有一条毒蛇沿着血脉钻进了他的身体! 这绝不是抽血! 许煜惊讶得“咿咿呀呀”刚想问怎么回事,却发现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不是头晕,也不是失去意识,而是感觉身周的空间模糊成一片混沌! 本来许煜还感觉自己躺在大巴里的椅子上,但仔细一看,周围只是一片白,无边无际的白色混沌,连自己的身躯也消失不见,就像他在强光下“闭上了眼”一般。 奇怪的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许煜却没有丝毫的奇怪与恐惧,只有回家般的惬意。忽然,声音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许煜凝神细听,发现那竟是他自己的心跳。他四顾张望,什么也没有,一切是虚无,却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站在了云端,只需轻轻拨开身下的混沌,就能看见一个瑰丽的世界。 一个属于他的世界。他就是俯瞰这世界的神明。 “这……这是……” 许煜意念方动,他的下方的混沌竟如云雾般缓缓散开,像风暴之眼一样旋转起来,逐渐升起,露出了下面一个灰黑的天地。他看着这方土地,辨认出了高楼与城墙,辩认出了街道与桥梁。这是他的世界,只需要凝神观察,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在看到这世界的一瞬他却感到了极其强烈的眩晕感,就像两幅颜色不同的图画交叠起来,每改变一次目光焦点这世界便会切换到另一种颜色。 突然,许煜的双眼如同火烧般剧痛难忍。他想痛苦地大喊,声音却直接在喉头消失了。他尝试用冰冷的手背去按 摩,他不断地眨眼以求半刻的舒缓,最终却发现这一切的动作都是徒劳。许煜双眼如爬满了蚂蚁,又如被人残忍地用针刺了无数下,麻痒剧痛。在这一刻他只想伸手把双眼挖出,即使那种强烈的痛苦也胜过如今麻痒的折磨千百倍! 可是,他就如一只被竹签穿起的不死青蛙,发不出声音,感觉自己在被遗弃的篝火上烤得痛苦之极,却只能等待篝火自行熄灭。 他宁愿在此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痛苦消磨了许煜原本清醒的神经,他终于高兴地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许煜醒来的时候,大巴里的暗得离谱。看那天色,似乎已到了傍晚。他尝试着松松肩膀,却发现捆绑的皮带都卸了下来,左右手臂弯都绑着一块大大的卫生棉……他瞬间吓出了满身冷汗,只感到自己的血被抽干了。 “秦茹……你们不是这么狠把我抽干了吧……”许煜哆嗦着扭头寻找秦茹,却再次被吓得几乎休克。他周围坐了一圈白大褂,晶亮而饥渴的眼睛如同黑夜中发着绿光的狼眼,似乎只要许煜再动一下他们就会扑上一起咬开他的咽喉。许煜觉得自己在这种目光下简直就是一块刚切下还冒着热气流着鲜血的肥猪肉。 许煜把自己蜷缩成团,就像被脱光的小姑娘一样惊恐地注视着周围。突然他感到身边有人坐下,慌忙扭头一看,发现正是秦茹,连忙凑上去可怜巴巴地说道:“秦茹快救我……” 秦茹低声轻笑,递过一沓纸和一支笔:“你终于醒了么?那么确认一下结果在最后一页签个名吧。” 许煜哆嗦着接过,手抖得像患了帕金森症,发现满纸都是医学专业名词,看也看不懂。他只好翻到最后一页,意外地发现除了几个大字和一个红印外是一片空白。 他疑惑地抬起头,指着最后一页问道:“什么叫做血统评定为甲子级?还加个‘最高’的红印?喂喂……秦茹,你们是逗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