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功勋

天使归来 · 发表于 2007-4-2 00:3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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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天使归来
夕阳的血肆意流淌，涂抹过天穹，又滴落于海中。举目望去，是一片凄惨、令人疯狂的红。红得触目惊心，红得颤人心魂，红得令人作呕。前田半兵卫站在船头，感觉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他手指伸进喉深处，却呕不出半星儿胃浆，甚至连唾沫也没有。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又能呕出什么东西来呢？他不能忘却那个女人恐惧的面孔，不能忘却那由于恐惧而露出的眼白。他一次次伸出右手狠狠地握住左臂，留下像那个女人当时紧拽着他而留下的红印。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几乎要崩溃了，但他不能自已，一次又一次用铁一般的手箍紧左臂…… 
文禄元年，关白大人下令为天皇而战，出征朝鲜。共九路远征大军，战舰七百余艘满载二十万军队，渡过对马海海峡，在朝鲜半岛釜山、庆洲一线登陆，然后兵分三路，向北挺进。有情报前方陆军已经占领王京，关白大人已经做出部署…… 
半兵卫是舰队的司令官前田小六的庶子，他跟随生父在旗舰上行事。舰队得到的命令是不遗余力扩大战果，不惜一切代价破坏朝鲜舰队的战术部署。可是已经好几天没有遇到朝鲜舰队了，前田小六竟然下令登陆沿海渔村，将男女老少的鼻子割下，用盐醋防腐寄回日本给关白大人邀功。前田小六说，这是在超度他们！他们活在朝鲜冷酷黑暗的统治下，武士们应该奉天皇的旨意去拯救他们！这是在立功！也是为了这男女老少的荣誉，他们已经苟延残喘地活了好久。 
半兵卫现在站在船头，盯着那罐瓮。瓮里便是那女人的鼻子……他不敢再回忆，而这些画面却拼了命地涌向他意识的沙滩，拍打着，哭嚎着，咆哮着。 
当时他是第一个跳下船，坐上小舟登陆渔村的武士。渔村外的沙滩很细，让他回想起家乡播磨的沙滩，回想起阿甲。每次出巡回来，阿甲总是会静静地坐在礁石上等着他的归来。这，朝鲜的海滩竟也如大和的海滩一般，甚至连那礁石的位置，甚至……竟然还有个女的坐在上面……难道这藩夷女子竟然如此勇敢！二十多艘战舰袭来，对她来说竟然有如春风拂面？这定是妖魅！半兵卫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武士刀——义魂，冲向妖魅。 
武士们络绎不绝地踏上沙滩，冲向渔村。刀上跳跃着诡谲的光芒，空气里瞬间充满了浓厚的死亡气息，令人窒息。今天的太阳是一抹浓烈的黄，它驱使着武士们为天皇而战，不经意间竟流露出得意的笑。 
半兵卫飞奔到妖魅前，提刀正欲一刀劈下，结果了她，以噬这第一口血。可这沉着冷静的妖魅竟然露出了清甜的微笑，在这浓烈的死亡气息里。难道……半兵卫闪电一般地伸出左手，钳住她的喉。这一击利落地打破了她脸上的微笑。这一瞬间她的微笑支离破碎，就象那西洋镜一般碎得干脆。半兵卫甚至听到了家乡的阿甲手中的西洋镜滑落，破碎。惶遽在下一个瞬间占领了妖魅秀丽的脸。 
她并不是无所畏惧，她……她只是一个盲女！她……她的微笑只是把武士们的脚步声错认为成男人们出海归来的声音——她也是个落入情网的姑娘，就像阿甲一般。她也在思念情人的归来。半兵卫愣住了，他记起出征前阿甲的强作欢颜。哪个女人会舍得自己的男人去为那虚无缥缈的神流血，去异乡杀人，或者被杀？阿甲的一步一趋、一颦一笑在半兵卫的脑海里流淌、荡漾、撞击，如同蚂蚁一般侵蚀着半兵卫的大脑。 
渔村已经有了动静，警报已经拉响。男人们训练有素地组织了抵抗，女人们正在疏散到后方——除了盲女。抵抗最开始是有效的，顶住了武士们的进攻。可惜渔民们的武器并不精良，哪能比关白大人酝酿了几年派无数精工良匠锻造的武士刀抗衡？抵抗逐渐被撕开一道缺口。豆大的汗珠满挂在渔民们忠厚的脸上，也出现在武士们狂热的脸上。 
太阳肆意地大笑，将它的光芒洒遍天，那是天皇在天上注视着武士们。武士们是奉天皇的旨意去拯救他们！这是在立功！也是为了这男女老少的荣誉，他们已经苟延残喘地活了好久！这是立功！武士们麻木而狂热地挥动着武器，进攻着渔村。 
缺口逐渐被撕裂开来，更多的武士涌进缺口，逐渐对渔民的抵抗形成切割、包围。渔民们已经尽力了，他们没有被武士们狂热的咆哮、精良的武器、邪恶的脸庞所吓倒。他们坚持到力竭，坚持到血尽才倒下。他们是英雄！但是战后自卫队仓促的训练、参差不齐的武器装备是无法与关白大人长期的准备抗衡的。他们最后还是要倒下。 
抵抗已经被切割成数个小包围圈，更多的武士已经冲进渔村寻找来不及疏散的人们。村口的抵抗逐渐被消灭，但是抵抗并没有就此结束，却也不成气候。渔村已成修罗炼狱，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半兵卫渐渐从对阿甲的回忆中醒来，盲女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她惶怖地露出了眼白，唇不断地颤动，发出不清楚的音节，脸涨得通红。半兵卫发现自己的左臂还紧紧钳着她的脖子，稍微放松了。 
她跟大和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她们总是温柔地对待情人。为什么她却不能活？半兵卫试图给自己解答，但是他不能。阿甲的身影不断闪现在半兵卫的脑海中，她不愿意他杀人。哪个良家姑娘会喜欢噬血的人？太阳在天空里嘲笑他，他是个懦夫，连个女人都不敢杀。 
他放开了盲女的颈，可盲女却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攥住他的左臂——盲女害怕这是死亡的前奏。他将刀插在了地上，右手搭在盲女肩上，试图让她知道——他不杀她。盲女只是激动，抽泣着发出含糊的音节。半兵卫的脸逐渐平和了，不像方才一般狂热。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一把刀贯穿了盲女的腹部，并搅动起来。盲女的嘴和瞳孔都张大开来，指甲扎入半兵卫的手臂。她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后，死了。浪花与海风含着哭腔唱起挽歌，梭子蟹也忧伤地爬出了洞，加入了哭丧的队伍。那声尖叫，任是多么残忍的魔鬼听了，也要动容的。可一张无耻的笑脸却在盲女身后出现了。 
是名武士。他无耻地笑着说：“她在光荣中死去——剖腹。哈哈，她可为他们朝鲜争足了脸，竟然能让大和武士饶了她……”。接着他抽出刀，割下了盲女的鼻子。 
半兵卫后退了两步。在惊愕过去后的那个瞬间，他迅速拔出武士刀，毫不迟疑地砍下了这个狂热而无耻的武士的头。头滚落下来，却依旧一脸狂热的笑，睁着的眼睛映着天上肆意狂笑的太阳。半兵卫愤怒地踢开倒在盲女尸体上的那副皮囊，转身欲走，却扫见盲女的鼻子被割了下来，他激动地举刀朝那可恶的头上又劈了一刀，接着掰开武士的手，取出了鼻子。 
渔村里此时已经遍地尸体，遍地尸体！没有鼻子的尸体！惨不忍睹！ 
现在半兵卫站在船头，他的心在滴血。指关节因攥紧了左臂而发白。他的面前就是那罐瓮。武士们全都将鼻子寄回去邀功了。屠杀后的残忍的场景一直荡漾在他的脑海里，撕扯着他的思绪。 
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他们在超度那些可怜的人儿们……可是那位盲女可怜吗？她在等待她的情人，就像阿甲一般。她本来正浸在恋爱的蜜里，又怎么会可怜？大和只给他们带来恐怖……那声尖叫再次冲破禁锢，回荡在半兵卫脑海里。他的唇颤了颤。 
遍地尸体！ 
没有鼻子的尸体！ 
没有——鼻子的——尸体！ 
船头的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不过是十八岁的新武士，这不过是他的第一次出征。他下定决心：他——前田半兵卫，绝不能昧着良心，将鼻子送回去邀功。由于他的缘故，那盲女死了，他在寻求最后一丝心灵的安慰……虽然她并不是他亲手杀的，虽然她迟早会被那群野兽杀死，可是却是在他面前被杀了……他捧起那瓮，准备抛下海。 
 “把那瓮交给我，半兵卫！”一柄刀在半兵卫身后晃了晃。 
半兵卫无动于衷，他缓缓地举高瓮，唇轻轻地颤着，叨念着为盲女的亡魂超度。 
“我说，你这家伙！既然不要，就把那瓮给我！”那柄刀并未抽出鞘，但搁在了半兵卫肩上并暗暗施力，这是在威胁。 
半兵卫生硬地吐出了一个音节：“不！”声音不大，却很强硬。 
“你这条该死的爬虫！蠢蛋！那是战功！”刀举起又迅速落下，轻剁了半兵卫的肩。 
几名武士见有动静，也过来掺和。毕竟半兵卫只是前田小六的庶子，并不得宠信。 
“半兵卫，你别不识抬举。” 
“他是疯了吧？好好的战功不要——”武士吐出颗果核，往半兵卫脸上一丢，“嘿！疯子！”果核打到半兵卫毫无表情的脸上，弹了出去。武士们发出一阵狂笑——那是他们习惯了的，嗜血后的笑。 
“今个儿滩上死了个女的，旁边竟然还死了个武士。这武士倒象是被自己人杀的——莫不是你吧！疯子！呵哈哈哈……” 
“这半兵卫疯了，疯了！” 
“你到底给——不——给？”那柄刀又重了三分。 
半兵卫猛力一抛，瓮划过一道弧线，“噗！”一声落入海里，漾动着坠落。接着，半兵卫腰间的武士刀“义魂”脱鞘而出，极快地轮过一道刺眼的光弧，接着轻盈地划过一名武士的颈间。一声虎啸从半兵卫宽大的胸腔中爆发出来： 
“禽兽！” 
接着他顺势一扫，刀背袭向另一名武士的颈背。武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脆响——那名武士的颈椎骨被击得粉碎，血从七窍汹涌窜出。 
武士们或抽出刀或拔起长枪，却无一不后退，无一不面色惶遽。甲板上的其他武士也闻声而动，半抽出武士刀向船头移了几步。他们将半兵卫围在了甲板上，却又不敢前进半分。 
已经有两头禽兽死了。半兵卫轻蔑地哼了一声。这群玷污武士道的狂兽！难道武士道是屠杀手无寸铁的姑娘吗？他突然意识到，命令是父亲下的。是无耻的前田小六下令屠杀了渔民！ 
“半兵卫！你做了些什么！”武士们让开了一条道，前田小六在家臣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显然怒不可制。可笑的半兵卫连一星的战功都没捞到，却连杀两名战功赫赫的武士！ 
半兵卫强压心里的不满，正色问道：“父亲大人为何下令屠杀村民！这不是在超度！这是屠杀！这难道是武士道吗？难道武士道便是屠杀手无寸铁，甚至眼瞎的姑娘吗？关白大人下令我们出征，打的是朝鲜的军队而不是朝鲜的渔民！父亲大人！请回答我，为什么？” 
“大胆！朝鲜的贱民如何杀不得？他们不过是些可怜的爬虫！你竟可怜这些贱民，竟敢为了这些爬虫连杀大和两名战功显赫的武士！”前田小六横目立眉，勃然大怒。 
“他们不是爬虫！他们本有自己的美满的生活，可是——”半兵卫心中燃起一股仇恨之火，这一刻，他与那些渔民站在一起“可是却因为你——无耻的——命令，被大和的武士刀毁灭了！” 
“你竟敢指责我！前田半兵卫！你竟敢可怜那些爬虫而侮辱你的生父！你竟敢给我前田家的血脉抹黑！”前田小六狂怒地咆哮着，眼仁瞪着半兵卫，脖子上的动脉暴起。半兵卫愤怒之至，目光毫不回避地与父亲交锋。 
“你——自裁吧！我决不能容忍你这样的武士！也决不能容忍你抹黑前田家！” 
“前—田—小—六！我也决不容忍你再屠杀无辜的朝鲜渔民！既然你我互相不能容忍，那就引刀一战吧！”半兵卫毫不示弱。 
“你怎么敢！” 
“请拔出你的武士刀吧！只可惜我的‘义魂’饮你可耻的血。”半兵卫的思绪又飞到了渔村，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没有鼻子的亡魂游戈在昔日作息的渔村中，它们哀号悲鸣，腰间的号角也黯然呕哑，老妇人抱着小孙子肆意号啕，妻子伏在丈夫宽厚的肩膀上流泪，而更多的是男人们愤怒的呐喊，他们挥动正义的长矛咆哮着。半兵卫仿佛又听到那盲女的尖叫声，它直冲云霄。到了云霄并不停下，翻两个跟斗，又攀得更高，接着蹦到了太阳面前，在那愤怒地呐喊、质问……他仿佛还看到了，盲女的情人出海归来时，看到这堆积如山的无鼻尸体的情景。盲女的亡魂拥抱情人，而是他无法感知，只能愤怒地流下几滴男儿泪！只能愤怒地发誓报仇！ 
现在，就让我半兵卫，为你们报仇吧，以稍慰藉你们。“义魂”出鞘嗡嗡蜂鸣，这是它出征以来第一次地渴望战斗。 
前田小六愤怒地望着半兵卫，他们的眼神在交锋。最后前田小六败下阵来，他抽出武士刀，两手握紧向前走了两步。武士们会意地向后退了退，让出场地，握着刀警戒着。 
前田小六与半兵卫都深得一刀流真传，但半兵卫年少气盛，身手敏捷，而臃肿的身材无疑使前田小六落了劣势。前田小六向前大迈一步，高举武士刀欲劈下。他想迫使半兵卫横刀抗衡以拼臂力，而臂力方面却半兵卫是万不及己的。半兵卫不吃此计，矮下身来左手执刀鞘武士刀斜拨开，右手则攥“义魂”直捣前田小六的腹部。这样自消去了武士刀大半力量，又迫得前田小六回防。但见刀被斜拨开，自失了着力点，前田小六赶紧挥刀要挡开半兵卫来刺。半兵卫却早料到这点，只用刀鞘去格武士刀，却被震得虎口大痛，右手“义魂”则倏然上扬，在前田小六脸上划过一道血口，正在口鼻处。 
鼻子！ 
没有鼻子的尸体！ 
半兵卫越想越是怒火中烧，也越是斗志昂扬。前田小六却是恼怒，久经沙场的他却在首度出征的孩子面前失了先着。武士们看了则不禁暗暗称啧，这半兵卫果得一刀流真传。 
半兵卫顺刀势向前踏了一步跳起，往前田小六肩上踩去，同时又挡开前田小六的刀，借势站上了前田小六的肩。这下前田小六的脸是丢尽了，他狂怒地向前踏出一步转身想甩下半兵卫，并举刀斜砍。但半兵卫的速度更快，他又跳下，顺势重重的踢了前田小六的头，“义魂”也随着他从天而降，在敌人的背后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前田小六转身又被重踢了一脚，顿时重心不稳，扑到在甲板上。半兵卫敏捷地踩上前田小六的后背，刀指着他的颈。 
“你输了。前田小六！” 
这无耻的前田小六，他的嘴脸简直比魔鬼还令人恶心。他慌张地用他那仿佛满是鼻涕虫的丑恶的嘴下令：“杀了半兵卫！杀了他！杀了杀了！” 
半兵卫微微抬头：“谁敢上？”武士们丝毫未动，面有惧色。 
这时前田小六还是不死心，又用他那散发死鱼臭味、令人掩鼻相呕的嘴喊：“杀了他！立功！立功！忠君！这是大功！半兵<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卫通敌叛">卫通敌叛</st1:PersonName>君！杀了他杀了他。” 
这“功”字一出口，武士们的瞳孔不由得张大了，接着武士们举起武士刀，便往半兵卫砍来。这场面就如同数百条饥肠漉漉的野狗在一个死胡同发现了一块大肥肉。野狗便争先恐后奔向肥肉，甚至为了吃到肥肉自相残杀。武士们也是如此，他们包围起半兵卫，前仆后继甚至自相残杀。就为了争夺杀死半兵卫的功劳，最后却送了自己性命。至于被踩在甲板上的前田小六本想趁乱爬出逃开，反正争夺中谁也不会注意到大将竟然在甲板上从下等武士的胯下爬出，一脸狼狈。只可惜他才爬了三尺，还不到包围圈的二分之一，就已被践踏得奄奄一息。 
踩在数不清的尸体上，半兵卫终是体力不支，被武士一刀重击于头部，全身顿时乏力，“万不能让‘义魂’落在他们手里玷污了它。”这唯一的声音回荡在半兵卫脑海里。他用尽全身努力，朝外抛出“义魂”。可终究是脱了力，“义魂”飞向船弦。一名狂热的武士赶紧冲过去，这也是功勋！可是他愚蠢地将喉头迎上刀尖。只见刀插入他喉咙，接着他一个踉跄仰面掉入水中。 
半兵卫终于瘫软下来，死了。 
“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这功是我立的！”一名武士欢呼雀跃。下一个瞬间，却有四把刀分别袭上了这名愚蠢的武士。他的头更是在划开一道弧线后落了水。 
甲板上的四名武士都不说话，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四把刀几乎是同时挥动，三把刀金石作响，另一把刀捅入一名武士腹部直没到刀柄，接着刀往上拉，却将肠子引得滑了出来，那名武士赶紧松开刀去捞，这下子的努力要了他的命。拿刀捅人的武士松开紧卡在死者腹部的刀，正欲抢死者的刀，却被从背后劈死了。 
只剩下两名武士。他们各自都退开去了，四目凝望，满脸都是不杀死对方誓不为人的气势。 
“砰！”一名武士倒了下去，他中了弹。最后一名武士愣了一会正欲反抗，又是一声“砰”。这名武士也惊愕地死了。原来，船舱底的厨师们听说杀了半兵卫有大功，也争夺起来，这幸存的厨师摸来一把铁炮，打死了甲板上的最后两名武士。 
现在，他成了立功者。 
据说后来天皇大人赐了他武士身份，最后死于关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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